emsp;中尉,只要杀了你就好。这场战斗就会结束。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擒贼先擒王,你肯定清楚这条战斗要诀,也试著这么做,但却没能成功,真是可惜呀。
你没有错,谁都没有错。硬要说的话,大概是运气吧?你太不走运了。现在只能杀了你来让战斗结束,没别的办法。
这是场战斗,管他是谁挑起的,总之要让它结束。
手往前伸——
中尉打算护住身体,用他拿著手枪的右手,那就把右手折断吧。只需抓住,一凹,如此即可。中尉,现在就算是你,也会痛得「嘎……」表情扭曲吧。只要不是怪物,没有人会在被折断惯用手后还能若无其事。
接下来只需掴住脖子就好。修特尔跋一旦用力,轻轻松松便能粉碎人类脖子的骨头。
中尉,你虽然年轻却很优秀,如果战场上有大量像你这样的指挥官,肯定会相当棘手。不过,你是人类,终究是个人类。这脖子有够柔软,跟过去捏碎的那些士兵脖子相同。
几人,几十人,几百人,或许还有更多。打从五岁上战场以来,我就是这样杀人的。可是不管我再怎么杀,你们死了多少人,还是一直进攻。每次都一样,杀得没完没了,战争一直持续下去。就算我杀了再多人,你们死了再多人都一样,好像没有一点意义。我杀,你们死,依然没得到渴望的胜利。
然后,就这样结束了。
修特尔跋几乎被赶尽杀绝,伊修特尔也被夺走。
明明我杀了,用这双手亲自杀了那么多人,果然还是没用。岂止如此——
人死了。我杀了数都数不清的帝国士兵,结果还是输了战争,那我到底为了什么杀人?杀再多还是输,那么假如我一人都没杀,大概也照样输吧。我什么都没得到,除了他们的死,以及我杀死无数人的事实理所当然残存到现在。
所以我才决定不再杀人。
不——
我已经谁都不想杀了。
加鲁尔放开掴住居斯特中尉脖子的右手。吉莉庸下士瞬间就上前扑倒中尉,同时将步枪枪口对准加鲁尔的喉头开火。加鲁尔稍稍侧身,但没能完全闪过子弹,脖子左侧硬是被削掉一块。
下士是名高超的射手,从退壳、装填下一发子弹到瞄准目标的动作顺畅又迅速无比。眼看其他士兵都还在手忙脚乱,唯有下士一人不间断地连续开枪。即使加鲁尔正在逃跑,追赶在后的下士也没怎么射偏,平均两枪能射中一枪。
「下士!够了!回来……!」
要是中尉没下这道命令,恐怕加鲁尔已经被解决了。看样子多亏自己不杀中尉,此时才会反被中尉拯救。假如刚才直接扭断中尉的脖子杀死他,结果又会如何?大概会在那之后精疲力尽,遭到下士和中尉的部下们射杀吧。再说,其实自己根本没有杀中尉的必要性和理由,也不会产生任何意义。
没杀他真是太好了。
加鲁尔打从心底这么认为。
看样子不用杀人了。这样最好,心满意足了。再来只剩——
大概是去找出艾露希,和她道别吧。要是一声不响地离开,艾露希或许会十分在意。其实加鲁尔怎样都好,不过都最后了,这点小事倒不算什么。反正没其他事做,也想不到该做什么。真要说起来,加鲁尔•柏伊德原本就一无所有。
柏伊德——这个词的意思似乎就是「虚无」。是爷想出的假名,柏伊德父子。爷曾笑著问过,柏儿呀,老骨头都这把岁数了,看起来还像柏儿的爸爸吗?当时他笑脸常开。可是还居住在伊修特尔时,加鲁尔记得爷好像从没笑过,等到剩他们两人浪迹天涯后,爷才开始变得会笑。当时自己问爷有什么好笑的,结果反倒被问柏儿,那你没什么好笑的吗?
加鲁尔已想不起父母兄弟姊妹的事,满脑子只剩瓦德和爷。父母离加鲁尔最遥远,并没有一起战斗过,只记得他们趾高气昂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自己老是得抬头看他们,一点都不瞭解他们的事。兄弟姊妹则是陆续死去,所有人都死了,最后连瓦德和爷也是。
「我也马上……要死了吧……」
明明如此,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在走?在跑?
不晓得。乾脆停下来如何?反正血都停不下来,全身冷冰冰,冰到根本分辨不出身体是重还是轻。
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还是说这就是疼痛?自己早已处在疼痛当中?
自己到底想往哪里去?
想追求什么,寻找什么?
这里又是哪里?
加鲁尔停了下来。
人来人往,嘴里不知在喊什么。火舌四起,浓烟流窜,火粉飘扬,简直如同过去曾见过的那火焰少女。
「加鲁尔……!」
当加鲁尔打算转身,双脚突然不听使唤。也罢,不需再硬撑下去了,乖乖倒地吧。就算眼睛忍不住跟著闭上也是莫可奈何,要再张开眼皮好辛苦啊,乾脆就这样吧——明明这么心想,身子却突然被拉了一把。
好像是被抱起来,躺在大腿上搂住身体了。
「加鲁尔!振作啊加鲁尔!好不容易找到你了……怎么可以……!」
「就算你跟我说……」
不愧是艾露希,就会说些好笑的话……这样啊,爷,我懂了,这就是「好笑」吗?要是我能笑的话,或许已经笑了,但现在好像笑不出来呀。
「……其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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