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这么做毫无意义,只是白跑一趟,自己又为何会特地为了找虫玫瑰爬上山?
太阳差不多要西落了。
「莎琪啊——」
这股声音出乎意料地坚定。
「果然还是想,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耶。不是莎琪一个人喔,而想和爸爸、和妈妈,和大家一起去耶。因为如果莎琪一个人去啊,爸爸妈妈会很寂寞吧?莎琪不想要那样。」
「没问题的。」
塔葛多挤眉弄眼,硬是想挤出一抹笑容。
「对,莎琪,一起去,和爸爸,妈妈一起。虽然奶奶可能已经脚没力气,没办法去了,不过只要你一养好病,大家就一起去,去很远的地方,好不好?」
「对呀莎琪,妈妈也很期待喔,得好好准备才行呢。」
艾露希这时也喊著「我、我也去!」冲到床边。
「别看我这样,我很习惯旅行,可以替你们带路喔!要是不会造成你们的困扰……」
「对不起。」
莎琪明确说道。
「莎琪很想和大家一起去,可是没办法呢。对不起,爸爸,妈妈,姊姊,曾婆婆,还有加鲁尔哥哥……对不起。」
「没这回事。」
加鲁尔推开了艾露希,甚至塔葛多及蜜哈可,往床边走去。
莎琪娇小的身躯上盖著一张毛毯,而加鲁尔竟连著毛毯将莎琪抱了起来。
「现在就出发吧。」
「……咦?」
「你不是想去吗,我这就带你去。」
「可是莎琪——」
「你现在应该还能出到外头吧,想出去吗?」
「想。」
莎琪吸了口气,轻轻地,慢慢地吐出。
「我想看,外面的景色。」
「我带你去看。」
加鲁尔转身面向塔葛多和蜜哈可。
「可以吗?」
「这……当然,当然可以——啊!只、只是!」
塔葛多朝加鲁尔伸出双臂。
「莎琪得由我来抱。我想亲自带她去,因为我是莎琪的父亲啊。」
加鲁尔将莎琪交到塔葛多怀中。
蜜哈可及艾露希当然跟了过来,奶奶则在门口目送一行人离去。
在凉爽晚风阵阵拂过,夕阳渲染的天空下,在塔葛多怀抱中的莎琪绽放出笑容。
「好宽广呀!不知道能去到哪里呢?」
「就算是天涯海角,爸爸都带你去喔。」
「真的吗?」
「真的呀。」
「妈妈也会陪著你喔。」
「还有雅柯姊和琪卡也在喔,莎琪知道她们都在这里呀。爸爸,妈妈,对不对?」
「对、对,雅柯和琪卡都在,都在啊!」
「是呀……是呀……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呀……」
「爸爸,走吧。」
「爸爸这就走,当然走。雅柯,琪卡,可别跟慢了呀!」
当塔葛多开始往西边走去,莎琪便小声唱起歌来,大概是妈妈教她的歌吧。除了蜜哈可跟著唱,走在三人身后的艾露希也轻声哼起旋律,不会唱的加鲁尔则默默走在他们后方。
太阳就要彻底西沉。
日落同时代表战争中止的信号,当时由于敌人害怕黑暗,鲜少进行夜间战斗。战场上四处堆叠著敌我双方尸体的景象,此时仍能清楚回想起来。
加鲁尔于最后那场战争中身受重伤。在失去意识前,心里想著「这次应该会死吧」。未曾好好思考关于「死亡」这件事的他,只觉得没什么嘛,就跟睡著没两样,差别只在不会再度醒来而已,就只是这样。一点都不值得害怕——一点都不。
结果出乎意料的,加鲁尔并没有死。当时他一醒过来,看到爷就在身旁。爷是位名声响亮的战士,不过已上了年纪,加鲁尔从懂事起便称他为「爷」。尽管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加鲁尔受爷相当深的照顾,也时常让爷伤透脑筋。
莎琪与蜜哈可唱起了别的歌,塔葛多时而抱起莎琪摇来晃去,时而转圈,不只逗得莎琪笑开怀,连蜜哈可,加上艾露希都跟著笑。
加鲁尔问身边的爷,我们是不是输了?爷回他是呀,输啦,大伙都死啦。
加鲁尔又问,那为什么我们活了下来?爷听了之后伸手摸,又或者该说一掌掴住加鲁尔的头,一如往常地喊了他「柏儿」。老骨头从不明白活著的理由,只知道战斗的理由,别问老骨头这个问题,问问你自己呗。
当时加鲁尔听完并没再去多想,不过其实他并不是问爷活著的理由,而是希望爷告诉他两人是如何存活下来的。爷的确是位名声响亮的战士,却不是位贤者,所以加鲁尔心想自己应该和爷一样,都没有聪明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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