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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俩都要好好思考未来才行,一个不小心就会到我这个年纪了。」
「啊哈哈哈哈,不会那样的啦——」
「…………」
她跟老师都开心地笑著,但我没有笑。一口吃掉点心,接著用麦茶冲下去。
她说的没错,不会那样的。
她不可能活到跟四十几岁的老师同样的年纪。在场的人只有我跟她知道,所以她笑著对我使眼色。简直像是美国电影里,演员一面说笑话一面眨眼似地。
只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并不是因为她的笑话太过轻率,所以才笑不出来;而是她那种「我说的话很有越吧」的得意模样让人不爽。
我不高兴的样子好像让她有点不甘心,她用严峻的目光望著我。看见她示意的眼神后,我才让自己的嘴角稍微往上扬。
我们在闭馆后的图书馆待了约三十分钟,然后准备回家。
走到鞋柜处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了,仍在明亮阳光下努力的运动社团成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书库好热啊——」
「是啊。」
「明天也做那个吧!不过,明天来学校也放假呢!」
「是啊。」
「……你有在听吗?」
「有在听啊。」
我把便鞋换成乐福鞋,从两边都是鞋柜的门口走出去。学校大门在校舍门口前方,操场在校舍后方,棒球队和橄榄球队的声音渐行渐远。她发出哒哒的脚步声,特意加快速度跟我并肩前进。
「没人教你要好好听别人说话吗?」
「有教啊,所以我有在听。」
「那我刚才说了什么?」
「……点心。」
「看吧,根本没、在、听!不可以说谎!」
她像幼稚园老师一样斥责我。以男生来说我算矮的,以女生来说她算高的,我们身高几乎一样:毋宁说被比自己略矮的人斥责满新鲜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在想事情。」
「嗯,想事情?」
她原本满脸的不悦一下子豁然开朗,兴致勃勃地盯著我瞧。我稍微抽身,略略点头。
「对。我一直在想,而且是认真的。」
「喔——,到底是什么事?」
「你的事。」
我并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望向她,刻意不要造成戏剧性的气氛,尽量普通地谈话。要是她认真起来应该会很麻烦。
「我?哎——,什么啊!爱的告白?哇——,好紧张!」
「……不是的。那个……」
「嗯。」
「剩下不多的生命,花在整理图书馆真的好吗?」
我非常随意的问题让她疑惑地把头歪向一边。
「当然好啊。」
「我觉得并不好。」
「是吗?那你说我该做什么?」
「比方说,跟初恋的人见面啊、到国外去搭便车旅行、决定最后的葬身之地之类的。你总有想做的事吧?」
她这次把头歪向另外一边。
「唔——,我也不是不明白你想说什么啦。比方说,『知道秘密的同学』也有想在死前做的事,对吧?」
「……也不是没有……吧。」
「但是现在并没有做,不是嘛?你跟我,明天都说不定会死啊。从这点来说,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真的。一天的价值都是一样的,做了什么事之类的差别,并不能改变我今天的价值。今天我很开心。」
「……原来如此。」
或许真是这样没错。我虽然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她在不久的将来会死,我也跟她一样,总有一天会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未来是确定的,我甚至有可能比她先死。
对死有自觉的人,果然说出来的话就有相当的深度。跟我并肩而行的她,在我心中的评价稍微上升了一点。
当然对她而言,我的评价完全无关紧要。喜欢她的人很多,她根本没有时间搭理我。穿著足球队制服从校门口方向跑过来的男生,看见她立刻脸色一亮就是明证。
她好像也注意到跑过来的男生,轻轻举起手来。
「加油!」
「辛苦啦,樱良!」
和我们擦身而过的足球少年,带著爽朗的笑容跑开了。他确实也跟我同班,但却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那家伙!竟然无视『知道秘密的同学』——,明天得教训他一下!」
「没关系!啊,不对,不要跟他说,反正我无所谓。」
我真的不在乎。我跟她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所以同班同学对待我和她的态度也截然不同,这是无可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