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会将人类所累积的一切……
——将爱与希望与恶意与谋略与智慧与技术与经验,统统抹杀殆尽。
「……嗯,就是这样。」
他不自觉地脱口说出这句话。
他的眼里,此刻充满了黑暗混浊的情绪。而他眯着双眼说出的那句话,究竟是不是自言自语——这一点,任何人都无法了解。
就连说出这句话的临也本人也不明白。
「不管道理说不说得通,还是该杀掉他才对。」
临也敛去脸上的一切情感,在钢骨上站起来,取出一项物品。
那是印着某家店店名的传统火柴盒。
他将曾在家里烧掉西洋棋的火柴一划,火种燃起,并向下一扔。
此时,在为了夺走氧气而用的灭火气体已经随风而逝的空间中——
静雄的周遭,已经充满另一种气体。
那是他一开始登上屋顶后便不停流出的,可燃性气体。
静雄瞪着落下来的火柴,同时感受到充斥在身边的气体臭味。
然而无人能够得知,现在的他是否还存有理性,让他可以冷静分析情况。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现在还没从缺氧造成的伤害彻底恢复过来,处于双腿仍不太听使唤的状态。
他的上半身已经重获自由,但在无法起身的情况下,他既无法跳开,也没办法像先前那样将门踹倒,制造出风压。
他无法飞上天空,四周又被气体堵死,活生生是个四面楚歌的绝境。
然后,火柴的火抵达气体所及的高度——
没有星星的夜空,顿时亮起耀眼的红光。
♂♀
池袋某处
基于时间是深夜的关系,只有极少部分的人目睹到天空一隅染上红光的这一幕。
虽说是极少部分,但因为这里人口基数很高,所以单就人数来说,目击这一幕的人多达数百人——
不可思议的是,那道光芒马上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远远看过去,短暂片刻散发出光芒的大厦屋顶,仅隔数十秒便再度为黑暗所笼罩。
可是许多目击者都忽略了一个诡异之处。
那就是,那栋大厦的上层,甚至连避免飞机误撞的闪烁红灯都熄灭了。
察觉到上头发生异状的,只有区区几个人。
包含在施工中大厦正下方,望向空中的岸谷森严和叶戈尔两人。
以及——在远方某栋建筑物内透过玻璃望向大厦的,一名双眼充血赤红的男人。
男人似乎「硬是」挣脱了什么束缚,身体随处可见皮开肉绽的伤痕。
看样子,他已进行了最低限度的止血处置,但染上衣服的血迹仍令人触目惊心。
双眼赤红的他望着那一幕,仿佛看着自己的爱人一般。
与此同时,他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距离此处一公里远的施工中大厦顶楼。
自空中降下的「影子」,「掬起原本要往四周溅散的火焰」,随即消失在黑暗之中。
乍看之下,那一幕就好像火光急速消弭下去。
那名男子比任何人都还要长时间观察,比任何人都还要深度接触异形所编织而成的「影子」。所以即使只是远远看去,他还是瞬间理解到「火焰被扑灭」的原因。
状况如此异常,一切看起来就像夜空本身有了意识,主动将火熄灭。
男子明白这一点,却感到欢欣鼓舞。
正因为明白,他比所有人,任何人都还要喜悦。
身体内侧涌现出罪歌的「爱的呢喃(诅咒)」。
将自己变成罪歌附身者的鲸木,对他下达「暂时不要乱动」的命令。
这两股驱动力,都被他个人的「爱」所降伏——
男人念出爱人的名字,那名让自己献上压倒性「爱」的伊人。
如呻吟,如歌颂,自男子喉咙的深处挤出爱的呢喃。
「塞尔……堤……」
男子只是念了那名字,但对男人而言,这是一句明确的爱的呢喃。
男子没有像赤林当年那样挖开自己的伤口,驱赶罪歌的「诅咒」。
而是像贽川春奈那样,控制了在体内疯狂歌颂爱的罪歌。
他之所以能以春奈望尘莫及的速度降伏罪歌——或许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与罪歌「爱人类」的行为完全相反。他爱的是「非人类的事物」。
浸天知道男子是否理解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被罪歌砍到肉身的男子——岸谷新罗。
他双眼赤红地注视着毫无光亮的天空,静静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