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想先确认一下。」
沙树此刻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杏里看着她,明白了一件事。
她会这么问,不是故意给自己难堪,也不是要伤自己的心,而是这个问题对她而言真的
很重要。
既然这样,含糊其词带过这个话题就是很失礼的一件事了。杏里思考片刻后,给出自己
的答案。
答案与半年前赘川春奈来杀自己时,自己向对方说的话一模一样。
「我……其实不晓得。」
「不晓得?」
「我不懂要怎么爱一个人……或是爱一个人时应该要做什么才好……该怎么说,我……
似乎没有办法爱人。」
杏里一边隐藏罪歌的存在,一边说出自己的问题点。
沙树默默听她阐述,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
「所以,我没办法响应别人对我的感情……同时,我应该没有爱上某人或是谈恋爱的资
格。我的人生只能依赖许多人提供我许多事物,仅此而已。」
这些年来,杏里在世界与自己的心之间放上一个画框,将所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合理
对待、悲伤事情,以及生活中的苦闷,统统视为画中的故事,藉此忍耐、克服。因此付出的
代价,就是连快乐或喜悦之类的情感,她也必须倚赖画框另一侧的人们提供。就像人们看故
事会将情感投射在登场人物身上一样。
看着帝人和正臣能开开心心过日子,她就能戚到满足。
这一个「画框」是杏里在遭到父亲虐待、饱受折磨的状态下,所创造出最适合自己的处
世之道。
——正因如此,自己没有资格去爱人。
对杏里而书,就连去爱人这件事都要倚赖「罪歌」的自己,投射在画框内侧玻璃上的倒
影,大概就是这个模样吧。
沙树听了杏里这段彷佛在自言自语的回答后,开口间她:
「这样子,你不会寂寞吗?」
杏里摇摇头,露出有些难为情的表情:
「我的确很少和人相处,以前还被同班的女生说过我是寄生虫,我自己也这么认为。不
过是我自己选择要这样过活,所以我不后悔。」
——骗人。
杏里此刻深切体会到,这句话骗的不只是沙树,还包括她自己。
白天和临也的那场对话,让自己认清一个事实。
自己嘴里说着自愿当一只寄生虫,但其实,也只是在忽视自己的肮脏罢了。
虽然和鲸木与费川谈过后有感觉好一些,但她还是前所未有地自我厌恶。
「所以……什么寂寞不寂寞,其实不是很重要。」
杏里硬是挤出一张满足的笑容,沙树则继续问下去:
「这样很幸福吗?」
「我不晓得,我自己也不清楚……什么对我才是幸福。我只盼望能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不需要和谁争吵……」
「思……」
沙树将双臂放在茶几上,笔直注视杏里的眼睛:
「与奄之峰和正臣之间,你也只希望平平淡淡走下去吗?」
「这……」
「仅是依赖对方的关系,不会让你不满足?」
「不……只是我再怎么思考,还是无法理解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戚觉。」
杏里淡淡给出答案后,连忙补充说明:
「啊……可是我和纪田同学他们,不单单只有依赖上的关系……!」
杏里和周遭总是保持一定的距离——透过「画框」看着世界。对她而言,正臣和帝人是
能够透过画框,握住自己手的人。
他们和曾是画框里「最让自己憧憬的对象」张间美香一样,都对自己的心有着深远的影
响。这之中不牵涉任何的爱情与友情。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人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撬开自己的心,像是塞尔堤,史特路尔森、狩
沢给理华、费川春奈和鲸木重。能遇到这么多对自己产生影响的人,反而让杏里的心情起了
一阵涟漪。
这两名让自己与那些人产生交集的少年,杏里实在不知该用什么词汇去定义彼此的关
系。最后,她只能对等着她回答的沙树,说出一个自己都没把握的答案。
「那个……总之,我和纪田同学不是男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