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讨好的笑容,就能知道客人的权力也非同小可。但两人眼底,却流露出与讨好截然不同的情绪色彩。
不安、畏缩,以及恐惧。
简直就像不久之前的自己——被折原临也一伙人巧妙地陷害的那瞬间,所露出的眼神一样不是吗?
到底这位叫淀切的客人是什么来历?
浮现疑问的同时,博人朝客人的方向望去——早于自己开口招呼一步,客人率先低头致意,并开口道:
「哎呀,我很常听说你的事情哦,四十万博人。」
客人有两位,初次见面的老人,以及看起来像是他的随行人员,身着西装的年轻女性。
开口搭话的是那位老人,而那名女性则眼神锐利而沉默地望向这边。
「我叫淀切,这位冷淡的秘书是鲸木。」
「啊,嗯……」
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就像是要回答这个疑问般,老人以柔和的笑容接着述说道:
「也没什么,毕竟我也认为到目前为止,自己已拓展了相当的人脉:只是没想到,会让四十万戏一郎先生的孙子来为我效命。」
「?」
「啊,失礼了。虽说是效命,但我的意思并不是指暗中操控你之类的事。而是你这段时间所做的事,到头来帮了我一个大忙。」
「那个,我不懂你说的……不,您说的事究竟……」
如同要制止慌乱的博人说下去,房里响起老人温柔而笃定的声音。
「他应该是……叫作折原临也吧?」
「!?」
「虽然在我的人脉范围里,不少人和他有所牵扯,但是『以现在这样的形式』被他吸纳到内部的人,大概就属你一人了。」
——为什么,会出现他的名字?
——……啊?
——呃,啊……不对不对不对!现在是怎么回事!?
博人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随即陷入更强烈的慌乱状态。尽管如此,淀切继续他未完的话:
「你现在可是处于相当好利用的位置呢,四十万博人。」
「……?」
「折原临也已将你当成他的掌中之物,而被纳入到一个离我所追求的『东西』相当接近的位置。你还与我有所关连,你不觉得这是相当美妙的命运吗?」
他的口吻仿若推销员,为了卖出某样商品,而于保持自己步调的同时,拢络起我来。
更重要的是,这位明确告知自己处境的老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与上一秒截然不同的恐惧,令博人自身煎熬难耐,但想起自己所相信的『力量』——自己拥有对社会具强大权力的家族背景,他寻求救赎般望向祖父。
结果,祖父朝自己点了点头。
「博人。」
「爷……爷爷……」
「你至今为止都做了些什么,我全听说了。」
他滑过脸颊皱纹的汗水,八成是冷汗吧。祖父依旧是方才夹杂着畏惧的讨好笑容,对孙子用力地点点头。
「粟楠会那边我会想办法,你无需担心。」
「爷爷!」
——果然很了不起!
——只要有爷爷这种程度的力量,就连粟楠会都有办法搞定!
听到祖父所言,博人毫无存疑而感到放心。他确信只要有祖父在,这位令人感到不愉快的客人也没什么值得恐惧的。
然而他对祖父的确信——确实的信赖,在下一句话就惨遭践踏。
「所以你就放心地听从淀切先生的指示吧。」
「咦……」
「听好了,绝对不能辜负淀切先生的期待!」
使用命令口吻的祖父,声音中透露对于眼前这位客人明确的「恐惧」。
于是四十万领悟了。
领悟到自己并非在不久前才变成丧家犬。
他心想,更早以前——说不定早在自己出生之时起,就已注定此生会是某个人脚下的丧家之犬。
青年没有颠覆命运的气魄,就连对这个结论提出异议也办不到——
就这样,仅仅是放弃了一切。
眼见青年如此,淀切啪地拍了自己的额头,摇了摇头:
「不不不,别想得这么困难。我只是要拜托博人你帮忙。从今以后,并非依赖偶然,而是明确地请你帮我的忙。而且理所当然,也会有些回礼给你哦!」
「……可是,不,我应该做什么才好……」
比起对方的背景,更担心自己未来的博人,浑身打颤地挤出话来。
「啊,抱歉没先说清楚。怎么说,我先前就对它感到非常好奇呢。」
名唤淀切的老人,亲切的笑容依旧堆满脸,并且平静地说出未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