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安静了下来。
区区一个男人的哭喊声,即使是传进了耳膜,也根本无法传递到他们的脑部。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了云井这个名字上。
“我、我说啊,四十万。最近,云井先生有没有跟你联络过?”
“这个当然有啊?”
听了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同伴提出的这个问题,四十万以爽朗的微笑回答道。
“……我们非但没能把粟楠会的赤林干掉,还因为跟毫无关系的暴力团闹矛盾而上了新闻。犯下这样的大失态,云井先生……他怎么可能会放过我呢。”
依然保持着开朗表情的四十万——此时却在脸颊上流下一缕冷汗,继续说道:
“……我们,毕竟是给‘天堂奴隶’抹黑了啊。”
在嘴里说着话的期间,四十万解开了身上衬衣的右手腕处的纽扣——并且一下子把衣袖拉高到了右肩的位置。
“…………”
房间再次被凝重的沉默所支配。
有的人挪开视线不忍细看,有的人则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凝视着他的手臂。
在他的右臂上,有一条很长很长的、奇妙的红色伤痕。
从手腕下面开始一直到肩口为止,画着好几条又长又红的平行线。
——简直就像乐谱一样。
产生了这个感想的其中一个同伴,很快就订正了自己的想法。
那根本不是“像”——
那道伤痕,“的的确确”就是被应用在音乐上的五线谱。
在那画得歪歪扭扭的五条线之间,偶尔还能见到红点状的印记。其中甚至还有被特意挑成“♪”的音符形状的伤痕。
“那、那些伤痕……为什么、是怎样弄——”
“嗯?啊啊,这些都是云井先生亲自弄上去的。”
“是用刀子……弄的吗?”
如果不这样问的话,就会被眼前的异常情景所压倒——他们大概是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吧。
为了推导出自己也能接受的答案,他们故意用上了刀子这个词。
——没错,这就是刀子弄出来的伤痕。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脑子蠢钝的不良分子也偶尔会做吧。
——就跟用烟头来烫皮肤之类的惩罚差不多啊。
——就是嘛。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电视剧或者漫画里。也还有更可怕的手段吧。
——总比砍手指要好……对吧?
类似这样的话语,正不停地在他们的心中此起彼伏。
可是眼前的伤痕,却比这一连串的想像更能体现出其中的“痛楚”。
虽说总比实际上被砍掉手指或者手臂要好,但是不管怎么看,那都不是普通的擦伤。那些伤痕,搞不好甚至还深入到肌肉组织里面。
即使如此,男人们还是不得不坚持着自己的想像。
他们拼命地说服着自己——“这种程度的惩罚,还算是比较轻的”。
仿佛在否定男人们的这种“逃避”思维似的,四十万轻轻地摇了摇头。
“如果是那样的话,伤口的治愈情况应该还比较理想吧。”
跟房间里同时僵住不动的人们形成鲜明对比,四十万以圆滑的举止走近了飞镖靶子。
然后,他拔出了三支插在靶子上的飞镖,一边在手里把玩着一边回答道:
“这些线条,都是被他用这些飞镖一根一根地划出来的。”
“…………”
男人们的脊背上都同时渗出了寒气和冷汗。
以并非用于切割的器具,一边破坏肉细胞一边进行的作曲作业。光是这么想像一下,就会使人感到下腹部传来一股阴冷的压迫感。
“啊啊,不过跟不用麻醉就在门牙上开洞的时候相比的话,这已经好多了啊。虽然取而代之的是提出了‘用悲鸣来配合音符唱歌’这种强人所难的条件啦。真是的。云井先生开的玩笑还真是第一流的呢。”
四十万说完就“哈哈”地笑了出来,然而却没有任何人能作出回应。
那个名叫云井的男人似乎是他们的首领,但是那个男人的“制裁”,却似乎全都施加在作为第二号人物的四十万身上。
“‘我们是DOLLAES的影子’,云井先生是这么说的呢。”
在冰冷的空气中,只有四十万说出了充满热情的话语,然后又转身面对着飞镖靶子。
“他说我们只要当第二号就行了,只需要充当隐藏在‘DOLLARS’这个巨大身体下的影子……不过他还说,如果要建立稳固基础的话,我们现在的力量还稍有不足。”
噔!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飞镖再次命中了靶心。
“……我们‘天堂奴隶’。必须把‘双头蜥’的整个运作系统都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