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赤林的嘲讽,手机那头传来低低的声音:
『你别胡说,赤林。我的确没有完全承认干弥先生,但是茜小姐也是组长的孙女啊。要是有什么差错一定又是一场恶战。我当然担心了!』
“我看你更愿意那样吧,青崎。”
『……这么明显的事情不用特意说出来吧。』
青崎带着奚落地咂着嘴,把电话挂断了。
赤林嘟囔着“真是的”,也合上了手机。
正在这时,司机突然开口问道:
“客人,在这一带停车可以吗?”
“哦,可以。到那边的转角好了。”
“多谢惠顾!”
这回司机脸上的笑容不似刚才,变得有些僵硬了。
好像是从赤林讲的电话中察觉到他不是什么普通人。
“不好意思啊,就这么短短一段路。给你,不用找零了。”
“啊,不行!我不能收万元大钞!”
“没事没事。”
赤林几乎是把一万日元强行塞给了司机,然后下了车。
他扭了扭脖子,骨肉发出摩擦的咔咔声,又抬起头看向被都市的霓虹映得暗淡许多的星空。
“不过,最近还真是乖一点吧。”
黑机车。
砍人魔的复活。
DOLLARS这个组织的兴盛。
与圣边露莉的纠纷。
淀切阵内。
然后是这次俄罗斯人与茜小姐的事。
“不过,麻烦事件从来都是无孔不入,哪条街都有啦。”
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朝用来睡觉的公寓走去。
——不过就算这样,嗯,怎么说呢?
——最近这一段时间,城市好像有点黑白不分的感觉。
——还是说,对一直呆在白道上的那些家伙来说,黑白变得越来越难分开了呢?
赤林知道这些事想了也是无益的,于是抬头又看向星空。
看着那样朦胧暧昧的星空,赤林自言自语起来:
“到底是暗是明?弄明白点啊,真是的!”
※※※※※
6年前
投身暴力的男人,今天又伤了人。
男人每次看到自己在别人身上造成伤痕,都会感到一阵恍惚。
——那个伤痕,就是我。
——一定是那些人身上流出的血,鼓出的赤红皮肉,骨头折断的声音,才造出了我这个人。
这种想法与其说是一种什么自尊或是信念,不若说是单纯的妄想,要不就是白日梦之类的。
如果不去伤人,自己就会崩坏。
这个自己造出的错觉,使他的本能染上了一层凶色。
在别人身上留下的伤痕,也就是在这个城市留下的脚印。
年轻的男人沉醉于一次次的暴力所带来的越来越响亮的名声之中。
既不感到厌倦,也从不回头看自己的过去,似乎在说,这就是我活着的目的所在。
他身上的转机发生在接受某项工作的时候。
某个店铺老板借了钱,而其债务被男人所在的组织买下了。
虽说稍稍偏离了繁华中心,但总归是市中心的土地,价值不菲。
就是要把土地从借债人那里夺过来,简单得很。
但是计划被打乱了,因为店主不知从哪里筹集到了资金,把欠款还上了。
如果只是这样,那么只能说是运气不好就完事了——
可不知道那个店主发了什么魔障,居然反过来对男人所在的组织要起钱来。
声称“不想以非法讨债的罪名被起诉的话就拿钱来”,居然威胁起了组织。
店主的脑筋已经不可以说是正常了吧。
碰到这种鸡同鸭讲的事情,男人就会被安排“工作”。
适当给其一点苦头吃。
这是个单纯、简单的工作。
那家伙好像有家庭,所以如果需要的话也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不过,要是因此泄露出是男人所在组织下的手,反而会得不偿失,所以男人决定,伪装成强盗的手法,先给他一顿教训但又不至于让他死掉。
新月之夜,男人戴着套头帽,向着目的地的店铺走去。
那是个位于池袋外围的古董店。
店铺的名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