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传来这样的联络后已经过了两个星期,正臣依旧不敢去探望她。
今天也是来到医院前,却迟迟无法从这里再往前一步。
就跟那天一样,脚步很自然地感到沉重而驻足。
——不行了,回去吧。
正当正臣这么想而准备转过身时,被没有印象的声音叫住。
“喂。”
“咦……”
“你是黄巾贼的……纪田吧?”
他回过头去,眼前是一名戴着黑色针织毛帽的男性,以及像是他的跟班,一对有着不可思议气氛的男女。
“请问……你们是……?”
“啊……该怎么说明才好呢……我叫作门田啦。”
门田满脸困扰地报上姓名,正臣则是突然想到什么,然后正视男性说道:
“啊啊……是蓝色平方的……”
“你知道啊……没有打算揍我吗?”
“我有从临也先生那里听说,是你们背叛同伴救出了沙树。那个……真的很感谢你们。”
即使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内心交错,正臣还是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看见少年比预料中还要慎重应对,门田在思考片刻后,对少年说了一句话:
“那个……我们才刚探望完那女孩,正要回去……听说你还没有去过?”
“……这与你们无关吧?”
“你根本没有立场决定是否有关吧?算了,我们也只是被拜托而已。”
“咦……?”
当正臣抬起头来时,门田用拇指比了比背后的医院建筑物说道:
“从那女孩的病房看过来,这附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喔。”
“……!”
“我们只是被那女孩拜托,前来传话罢了。”
对着脸色铁青的正臣,门田平淡地传达“沙树的话”:
“……‘谢谢你一直都有来’,就是这样。”
“……!”
那句话让正臣的全身当场再次冻结。
沉默持续了一阵子——即使这样,正臣还是没有动静。
门田暂时观察一下对方的反应,最后叹了口气,继续将话接下去:
“我们对那个叫沙树的女孩这么说——你虽然用全力跑过来,却在路上被我们的同伴……不,过去蓝色平方的同伴们给围住,所以只差一点而没能赶上时间。”
“!?”
“她并没有恨‘没有赶上’的你,再见啦。”
就在门田打算离开,跨出脚步的时候,正臣却发出几乎要扑上来的责备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说啊?我什么时候拜托你们那么做了!”
“不,你根本没有拜托过我们。就算在路上看过你几次,像这样说话也还是头一遭啊。更何况,我怎么可能去听你这小子的拜托?就算你拜托我不要那么说,我还是依旧会这样跟她解释。”
门田冰冷的眼神中确实包含一股力量,被盯住的正臣将愤怒的目标转回自己身上,低着头低吟:
“……你知道的吧……我……我逃走了……还因为腿软而动不了……”
“啊啊,我知道。顺便说一句,你现在也还是在逃避她。”
门田以挑衅对方的口吻回话,不过正臣却没有因此将愤怒的矛头指向门田。
“要我……要其实是真的舍弃她逃走的我,去欺骗那样子的她吗?”
他再次以像是责备门田的口气说话——
却被用力地揪住领口,身体被猛力拉向门田。
“喂,你别太嚣张了。”
门田以有些烦躁的口气,小声地对正臣吐露怒意。
虽然这状况怎么看都像是在勒索初中生,不过身后的狩沢与游马崎却没有任何动静。
“在这种时候,要是有个家伙说:‘啊,是这样子啊,真是谢谢你,我真幸运。’然后打从心底高兴的话,我的确会觉得很不爽,不过你现在的态度也不值得称赞。”
对着不发一语的正臣,门田淡然地说起像是在训诫的话:
“不想被她讨厌,可是我逃走了,而且我不想要说谎,不过我却能意识到罪恶感——你是这样想的吗?这就跟去顺手牵羊被抓到,然后说:‘我已经很认真地反省过了,所以拜托别通知警察和家人。’的小鬼头一样吧?”
“……”
“要是对逃走这件事怀抱罪恶感的话,至少就用一辈子去背负那份因为谎言所产生的别扭,那就是你这小子能对她做的赎罪。即使如此,你还是认为自己无法对那女孩说谎……那就不要逃避,好好面对她说出来。”
最后,门田说出和自临也口中说出的“过去”有着不同意义的话:
“我能原谅从过去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