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汤姆先生。”
“没啦,你刚刚泡的杯面差不多要过三分钟咯。”
“……不会吧。”
平和岛静雄的话才说完,随即以干脆到令人讶异的程度漠视我,若无其事似的走进大楼去了。
……原来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讲话超过三分钟啊…
然而那种事早就无所谓了。
现在我只想好好品尝活着的喜悦。
过了一段时间,田中先生从大楼走出来,对着倒在地上的我说话:
“啊~啊~我就叫你别惹他生气了吧?不过那家伙的沸点虽然低,相对地冷却也很快。捡回一条命啦,大叔。要是有吃到苦头,可别想找警察告他喔。”
虽然在道理上有些矛盾,我还是老实点头回应。
汤姆先生似乎对此感到满意,就这样默默回到大楼中。
只留下我独自仰卧成一个大字,仰望天空。
并非因为躺卧在道路上会让人感受到舒爽的感觉。只是很单纯地,残留在全身的痛楚让我无法站起来罢了。
一面感受到自己确实已经安全。
一面思考,刹那间的恐怖竟然能如此强烈。
在被外资系黑手党包围的时候,是一点一滴从身体内侧开始腐败的恐惧感。即使如此,还是能回避掉实际被枪械或刀刃杀死的情形。
但在不久前,的确是短短一瞬间的恐怖。突然爆发的恐怖——走在路上时,猛然被擦身而过的男人拿刀子捅的话,大概就会有类似的感觉了吧。
不,刀子还不足以形容。突然被日本刀……对,遇到最近在池袋流行的砍人魔被害者,说不定就会感受到跟我一样的恐怖。
然后在这股恐怖退去的现在——
我想起自己过去为何会想成为记者了。
是为了想要独占。
以一己之力把此任何人…任何人都还要厉害的情报弄到手,再自己亲手昭告天下。经由这么做,来让那份“真实”成为我的掌中物。
就是为了品尝那份快感,我才会成为记者。然而自从结婚并育有女儿,那份滚烫的热情似乎就随之冷却掉了。
此时此刻,那个想法完全苏醒。
由于方才所尝到的恐怖,完全复苏了。
好厉害。
好厉害啊。
我怎么会愚蠢到去怀疑呢?
但也多亏这愚蠢,让我遇到了。
遇到所谓的“报导”!
在我心中呐喊好奇心的少年已死,就在此刻死去。
取而代之的是,成为大人的我如此叫喊着。
“写下来!”
“弄到手!”
“就算要捏造事实,也要将所有的事实弄到手!”
“将从那男人身上感受到恐怖全都变成自己的力量!”
“没错!我得到了!”
“经由恐怖与痛楚的经验,我确实找到了!”
无论如何喊叫,还是从心中不断涌出新的词句。
……要将那恐怖公诸于世。
要把平和岛静雄写在报导上。
用我的手,用我这双手!
那个名为平和岛静雄的男人,将那名男人所拥有的异质性毫无保留地纳为己有。
没错。
我跨越过去了。
跨越恐怖,把那男人的一切调查出来,将那“最强”昭告全天下。这就是赋予我的使命——不,只要一想到经历这么多的因素才得以遇到,说是天命也不为过。
只要是关于他的谣言,就算谎言也无所谓。
因为我品尝到的瞬间恐怖,永远都是货真价实!就算他不是最强也没关系。我会用我的报导将他变成最强!
对!现在可不是躺在这里的时候。
我立刻站起身子,为了克服方才的恐怖——不,为了要将方才的恐怖转变为自身的力量而踏出这一步。
啊啊,没错,我是记者。
那男人的嗜好和交友关系……为何能以那般纤瘦的体型使出那种怪力?以这些事情为首,全部查个水落石出后公诸于世!从过去、现在到未来的所有,所有的一切!
只要写出这篇报导,所有的事情一定都能顺利解决。跟女儿间别扭的关系也一定能改善,也能跟妻子重修旧好。就跟过去一样,一定是这样的——
我要将平和岛静雄这名男人写成最棒的报导,抱着不共戴天的决心握紧拳头。
深刻地、露骨地——
同日深夜——网络聊天室
<你们听说了吗?今天砍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