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人之间的联系。有时甚至走进他人已经扭曲的内心,拼命阻止对方失控,避免那人践踏自己真正重视的宝物。
可是……
就算是这一切,也会随着使用方式不同,化为最糟糕的锈蚀刀刃。
不只伤人,还会让人腐坏。
「你很清楚吧?我可是在你的盘算下,赤手空拳地被丢进什么英国政变和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烂摊子里,当然学到了不少……对了对了,这件事想请教一下伯母,薇莉安是不是很容易喜欢上别人?差不多是只要凑齐条件把她逼得惊慌失措,就会不由自主把心上人抛到脑后,被现场气氛牵着走的那种程度。」
「你这家伙!」
女王气得大吼,燕尾服少年却只是摆了摆右手转过身去。
刚刚那番话不是认真的。那个重感情所以无法拿利害关系谈交易的第三公主,想来不能用一般的方式拉拢……不过嘛,听到要立刻将处刑塔的后方之水处死之后她会有什么反应,倒是很值得一看。
少年已经见识得够多了。
所以,他也懂得该怎么运用恶意。
听到什么话会心痛,他一清二楚。毕竟他一直以来都遭到利用、被当成盾牌,暴露在他人的恶意之下。
他想确认,施加在伊莉莎身上的「枷锁」需要多强。
「……真是的。」
能用的全都要用上。
因此──
反过来说,也就是这名少年不会成为别人的棋子。
举例来说,即使学园都市第五名食蜂操祈选择放手,他的故事也不会就此结束。
他的嘴角,渗出些许亮粉红光芒。
少年自言自语道:
「这是画蛇添足啊,伊莉莎。如果乖乖让『心理掌握』操纵,说不定你们还不会被逼到这种地步。」
5
温莎堡,破破烂烂的舞厅。
将金色长发在脑后束成两层的食蜂操祈,抱着大腿缩起身子,坐在铺了地毯的地板上。
微小的「咕」声响起,大概是后腰与地板摩擦造成的吧。
乳白色后颈冒出好几根没能剪掉的乱发,宛如让兔女郎装膨起的丝质礼服显得皱巴巴。颓废。状似冷清的神殿或崩塌的女神像,有种衣衫不整带来的奇妙妖艳感。
完整、完美,却已经僵化的权威。
应该被打倒的独裁者。
对于在日前那场战争伤到腰的她来说,这种姿势并不轻松,然而她看起来反倒有种想追求痛苦的感觉。
少女想握紧廉价的防灾哨……但是她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连这种简单的动作都会有所犹豫。
不是因为手指发抖。
而是因为她明白,自己已经失去资格。
尽管美琴留下的箱型A.A.A.像家犬一样贴了过来,她却没有要坐上去让自己舒服一点的意思。
割腕成瘾的人里头,也有些是出于罪恶感。
因为害怕被别人处罚,所以自己伤害自己,想借此逃避自身罪行带来的恐惧。
明明做这种事也不会改变现实的处境。
追求痛楚、想要蒙尘的少女,心情坠入无底深渊。
「唉。」
她试着搭话。
虽然知道不会有回应。
食蜂操祈的嗓音里,带有不自然的沙哑。不知擦过多少次的眼角也明显泛红。抽抽噎噎的她,朝着就在身边、就在一公尺内的某人开口。
抱膝而坐的蜂蜜色少女,眼前是个一头飘逸银色长发的修女。身形纤弱的她,穿着有红紫条纹妆点的白色礼服,宛如图画书里的公主。她与少年应该共享了一段食蜂操祈所不知道的时光。如果什么事都没发生,这个幸福女孩的位置,说不定该属于食蜂操祈。
小小的三色猫,发出有些寂寞的撒娇声。
依旧歪着头的银发少女没有回应。
「……好羡慕你啊。唯有这点是千真万确。」
真要说起来。
若要为蜂蜜色少女辩解的话,只能说──
根本就不该要求食蜂操祈有平时的判断力。毕竟那场战争,是她第一次真正地与魔法师交战。过去的上条当麻照理说也一样。少年击退史提尔·马格努斯这个完全未知的存在,抱着背部受伤的茵蒂克丝在夜晚的学园都市里无助地四处奔走时,怎么可能「和平常一样」冷静?好比说,他就把一无所知的小个子女教师牵扯进自己的麻烦里。当事者还没搞清楚状况便得面对沉重压力,最后因此做出了平常绝对不会这么做的错误选择,这种情况下要单纯地追究个人的责任,未免太过严苛。
太过习惯「学园都市的超能力」这种近在咫尺的不可思议现象,或许会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忘了这些事。
然而,追根究柢。
人,是种有生以来第一次碰上超常时会慌乱的生物。
或者是躁,或者是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