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的伦敦放起大量烟火,夸张到令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在自己的家园放火。如果再热烈一点,恐怕将停在路边的露营车移到别处会比较好。
此情此景,看在女儿的眼里又会有怎样的感触呢?
可能因为想到莉莉丝是无辜的吧,米娜扔下自制的毛线娃娃站起身,开始准备奶瓶。
「……换句话说,维斯考特是『云』啊。」
轻声。
心情不佳的猫咪未亡人(?)米娜·马瑟斯,像个闹别扭的小孩一样嘟起嘴这么嘀咕。
木原脑干狗头一歪。
『云,是指?』
「『蔷薇十字』那些太过深奥的字句,存在各式各样的解释。甚至有些人主张,为人所知的部分都是用来隐藏真正目标的诱饵,另有真正的集团与活动目标……即使约翰·瓦伦廷·安德烈公开声明都是他的创作,也没人将他的话听进去,原因就在这里。」
一旦开始讲解就会变得亢奋,乃是知识分子的特征,这点不分魔法科学。
青蛙脸医生和木原脑干也在自我对照之后认清了这点,所以决定暂且先让米娜说下去。
反过来说,要是缺乏了解却随便插嘴,可能会引起火山爆发。
「维斯考特当年在『黄金』展示的施普伦格尔书简,毫无疑问是他自己创作的贗品。也就是说,他为了追求真实感,不惜咬紧牙关努力练习,好让笔迹像是出自德国贵族千金。」
『……不管听多少次都觉得这人非常不得了……』
「话说回来,就算信件是维斯考特捏造的,也无法证明名为安娜·施普伦格尔的女性不存在。维斯考特的书信往返是一人分饰两角,然而真有其人的可能性并不是零。」
米娜·马瑟斯抱起婴儿床上的莉莉丝,将热过的奶瓶送到莉莉丝嘴边。
婴儿的嘴正锁定近在眼前的真货。米娜一边灵巧地闪躲着,一边表示:
「这就是『云』。维斯考特虽然相信施普伦格尔小姐确实存在,却为了避开其他『黄金』成员的耳目而故意说谎。早早揭穿一个极为逼真的谎言,借此让人以为没有隐瞒其他事。」
……亚雷斯塔利用施普伦格尔书简,让马瑟斯与维斯考特两大派阀爆发冲突。
维斯考特对于安娜·施普伦格尔的信仰,会不会已经到了明知自己上当却无法说出安娜真有其人的地步呢?
即使要挑起布莱斯路之战,也得隐瞒安娜·施普伦格尔的存在。自己的失态若能发展成一场大骚动,反倒可以强化伪作说的可信度。
然而──
「可悲的人。所谓的『云』,就某种角度来说,只是种能够随意否定学说的作弊式逻辑。无论出现什么新说法,不愿相信的人只要伸出手指讲一句话就好──除了自己以外的都是『云』。」
『……』
「『云』永无止尽。维斯考特所相信的施普伦格尔小姐,或许也是别的『云』。像这样怀疑一切,将洋葱一片一片剥掉,最后又会剩下什么?剥了又剥、剥了又剥,等到发现时,手中已经什么也不剩──只能希望别变成这样了。」
黄金猎犬走出露营车,暴露在外界的空气之中。
毕竟不能在得到肉体的婴儿面前吸菸。然而它刚用刀割开雪茄就发现一件事。柏油路面上漆着大大的禁止吸菸。
就算是狗,也会有想哭的时候。
(怎么这样?烟火都亮到看不见天上的星星了耶……)
它只能沮丧地放弃。
既然如此,就该研究开发出能随身携带、组装简便、绝对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的完全密闭型吸菸狗屋。而且为了建立一个没有歧视与偏见的美好世界,要故意不申请专利,促进这种发明普及!
某件事压在它心头,令它怀念起菸草。
「人类」亚雷斯塔。
然而窜过黄金猎犬胸口的,并非沉闷的感伤。
身为研究员的嗅觉提醒它。
『毕竟「木原」这个框架,一部分是由亚雷斯塔的「原型控制」撑起的嘛。』
换句话说。
若问它想表达什么。
『……「那家伙」的气味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