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满。」
沉重的声响爆出。
然而事到如今,断个一两根骨头也不会让情况有所改变,毕竟这里的马瑟斯严格说来连人类都不是。
带有威严的声音说「冷且乾」。
生自虚空的石桩从手肘刺向手腕,代替骨头。
至于亚雷斯塔,早已不会把注意力放在这种小把戏上面。
「那为什么拋不下对于苏格兰的执著?有妻子等待的家当不成你的心灵避风港吗?」
「你才是。遭受虐待、为了没道理的事愤怒,饱受无力感折磨。为什么不追求『哪里都找不到的地方』!」
拳头与拳头正面挥出、交错,锁定彼此的颜面。
巨响迸发。
这并非刻意而为。双脚受影响之前,地面已先一步崩塌。失去支撑而滑动的两人距离略微拉开。
在互瞪的状况下,银色少女忿忿地说道:
「……如果你晓得家庭的温暖,理解它的价值,把灵魂放在自己建立的安定宝座上,大概就不会动摇到那种程度吧。会忘记对于苏格兰的执著,也不会妄想什么在『黄金』的地位受到威胁,更不会叫出大恶魔克伦佐那种东西,盯上我和我的家人。」
「你不懂……」
「即使对抗命运,赢得布莱斯路之战,到头来我依旧永远得不到。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原谅。为什么要践踏它?为什么能把挚爱的性命摆到后头!马瑟斯──!」
「财产、学力、容貌、运动神经,以及魔法技巧。除了爱情之外什么都有的你,无法理解这种肤浅的匮乏。」
马瑟斯甩甩强行接合的右手,没有半点感受到痛楚的模样。
「米娜有艺术才华。她家是在『表面』社会里哲学家辈出的菁英。朋友安妮很有钱、维斯考特有人望……那么我呢?如果不自称苏格兰贵族,不搬出魔法技巧夸耀,不就只能悲惨地蹲在角落吗!」
那个温柔的修女刚刚说了什么?
缺乏自信,会连结到对他人的中伤与攻击性。
「……不拿自己和妻子比不甘心吗,马瑟斯?」
「正因为有大家支持,才想建立容身处。米娜·马瑟斯──想成为能支持那个女人而且屹立不摇的存在……!然而,这些小事都算不上问题。」
液体声响起。
来自银色少女的右掌。不,出血不只一处。左手也有、右脚也有、左脚也有。到处都在喷血,封住了亚雷斯塔的动作。相对地,马瑟斯顶多就是右手腕一处。而且他的本质是塔罗,属于无法破坏的魔导书,能够无视眼睛可见的外伤。
即使是超常的魔法,也不能无视肉体的制约。真要说起来,亚雷斯塔的拿手好戏乃是类似默剧的「灵式绊足」。即使拿起圣经引用其中智慧,接触的骨架依旧不变。他们是将名为「十字架」的枝条嫁接在叫做「魔法」的树干上,试图藉此理解。
这是魔法的战斗。
失去尽情施展魔法的自由度会如何?显而易见。
趋势明确地改变了。
原本胜负只在一线间,到此突然迎来转捩点。
山缪·李德·麦奎格·马瑟斯。
如此自称的某人以低得恐怖的嗓音下结语:
「那都是一百年前在平凡家庭里苦恼的马瑟斯,和此刻在这里的我无关。不要到处乱跑,要杀克伦佐的是本大爷。我要让那家伙在地底为自己创造怪物而后悔。」
货真价实,无法破坏的「原典」。
然而实际上,这并不代表马瑟斯与死亡无缘。忘记爱德华·贝里吉的事了吗?若要让魔导书的防卫机能变质,让它表现得像人一样,需要随时接收来自地脉龙脉的庞大能量。如果用足以匹敌的力量淹没整个空间,隔绝大地与魔导书之间的传递,至少能够让魔导书无法维持人的形体与意识──也就是带来马瑟斯的死亡。
但是──
(……他已经没有那个时间和行动余地。)
马瑟斯很肯定。
即使消耗到极限、上气不接下气、难看地求助,也都没关系。
唯有不舍弃对于胜利的执著,才能克服冷酷的取舍选择。
(四肢受重创失去自由度的亚雷斯塔施展不了那种大招。我要在这里击溃他,向前迈进。不讲什么道理。我非打倒这家伙不可!)
相对地。
相对地。
银色少女亚雷斯塔·克劳利摇了摇头。
脸上那种怜悯般的表情和求饶相去甚远。
「……我误会你了。」
「什么?」
「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东西,学力再优秀也得不出答案的东西,无论上山下海还是盛装打扮都抓不住的东西,就是爱情。那是我无论如何都想弄到手的至宝。可是马瑟斯,你也没掌握住永恒的光辉呢。羡慕到几近疯狂是个错误。」
他的性格本就难以控制。
就连在「黄金」里,有耐心奉陪的大概也就维斯考特和米娜。连找他建立魔法结社的维斯考特最后也与马瑟斯分道扬镳,形成对立的两大派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