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
面对从幽暗海洋涌来的大批怪物,她从腰间的鞘中拔出剑来。女中豪杰挥动反射月光的剑刃,毫不犹豫地大喊。
「『骑士派』本队向前!目标,克劳利灾害!从B群到D群。准备在登陆瞬间交战。向『清教派』商借的非战斗祈祷部队尽快后撤!」
诸多踩踏石灰质大地的脚步声跟着响起。
什么情势优劣根本不重要。剑、枪、斧,连棍棒和铁球都有。各自从称手兵器里找出魔法意义,将神秘与奇迹混入极致体术的强者,盯着自己的敌人说道。
「我已经等不及了呢。」
「各位弟兄,比一比杀敌数怎么样啊?」
听到他们豪气干云的声音,站在前头的女骑士露出狰狞的笑容。
紧接着,这些以战争为乐的狂人化为银色闪光,从石灰断崖跳向沙滩。
「糟糕啦~」
这个悠哉的声音,出自约有五百公尺高的地方。
骑在扫帚上的「清教派」魔女轻声咕哝。她们组成编队,待在比云层略低的位置确保视野开阔。
「炮击停了耶。怎么啦怎么啦,虽然争取了不少时间,却还是要后撤重整吗?唉,虽然已经像年轮蛋糕一样布下好几重防卫阵地就是了。」
「这么一来就确定会登陆了,是吧?侦察已经没意义了呢。」
「对方是『那个』怪胎克劳利军团吧?那些家伙什么都做得到,要是被他们用类似变色龙那种长~长的舌头抓住,可就糟糕啦。赶快逃吧?」
和同样不具备直接战力的沿岸祈祷部队——身穿朴素修道服的少女——相比,给人自我中心的感觉,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们才会成为魔女吧。
然而,遭受强风吹拂的魔女也不得安宁。
因为黑暗彼方出现一道耀眼的光芒。
「糟糕啦~」
骑在扫帚上的魔女,以缺乏紧张感的声音嘀咕。
「该死的大伦敦,居然已经张设三重四色的最结界了。啊,真是的,我们明明还在城门外耶。想告诉大家退路已经完全封住了所以请为国家奋战到死?我们在海上都已经飞得很勉强了,如果在陆地上失去『飞行之力』就直接完蛋啦!」
「负责防守主城的人是不是早泄呀?不管怎么说,这下子『骑士派』和『清教派』全都一样。我们完全成了弃子。」
「好像是『骑士派』的赫雷葛瑞斯·米雷茨?负责人最好别在那边被围殴。该怎么办~干脆不顾一切去帮克劳利加油?」
「不好啦,不好啦。」
话音听似着急,响起的脚步声却像时钟一样精确。一身尺寸过大的修道服,则是整个拖在地上。这名稚龄少年与清贫、虔诚、纯洁都沾不上边。以周身的其他概念来说,那股纯粹以杀戮维生的气息实在太过浓厚。与其归咎于此人习得的种种魔法,不如说「教义容许这种存在」这件事本身就像个令人不舒服的仪式。搞不好只要步骤出了点差错导致魔法解开,这名少年就会立刻被处以火刑。
英国清教第零圣堂区「必要之恶教会」所属。
尼克斯·伊瓦布兰德。
从仿生学〈Bionics〉与电子学〈Electronics〉等单字可知,这个冠上技术与学问之名的少年,显然是专精某方面的魔法师。
随意扔在伞桶里的手脚,像熏制品还什么东西般用锁炼吊在半空中的五脏六腑。但是看似天真无邪的少年无视这些东西,径自走向墙边的黑橡木衣柜。他用力打开衣柜的双门后,便有数十、数百道生硬的光芒瞪向那张稚嫩的脸。
所谓的瞪,并非譬喻。
铺有柔软天鹅绒的架上,全都是玻璃制义眼。
「没限制就代表什么都能用喽。平常忍着不动的那玩意儿也行。这还真是不得了,不好啦不好啦。啊,怎么办。四十九号、五十一号,啊,真是的,也好想用六十五号。」
瞬间,真的只是一瞬间。少年有股冲动想双手一抱全部带走,可是毫无意义。这些玻璃义眼,都是特别用上会毁掉真眼球的涂料加工精制而成。尽管每一颗都强力无比,但它们是灵装,道具终究是道具。如果不装在配件上头,就无法发挥功用。
换句话说,要装在自己的肉体上。
他是个重视「Sign」的魔法师。以这个场合来说,就是能以单一肉体呈现的魔法记号。那么,一旦到达能以双手双脚展示的极限,该怎么办呢?不用说,如果这么做的实用性广为人知,自然会导致一个让人主动砍下手脚、抽出内脏的时代。
独眼像时钟般来来回回扫了一会儿之后,少年终于挪动宽大的衣袖,从自己的收藏品里挑出一个。他像同龄小孩高举搜集来的徽章或卡片般,恭恭敬敬举起的是——
「七十七号,其名湿婆·仿制品。嗯,这应该是最佳选择吧。」
简单来说,眼睛的力量包括肉体石化、心灵恶化、运气下降等许多种类,而稚龄少年所做的选择,倒也不至于战力过剩。
湿婆之眼能够看穿现世的邪恶,知晓让其灭亡的时刻到来与否。
「不好啦,不好啦。」
换句话说,单纯是现在适合用这颗。
只要往窗外一看,连小孩都知道。而且他也不像外表那样单纯。
「真是的,如果演变成那种神带来破坏会广受欢迎的时代,世界就真的完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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