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他试图思考其余可能性,却发现什么都想不到。真要说起来,他连目前的状况都没弄清楚,当然不可能提出什么假设。
叽叽。
有如诱虫灯闪烁般的声音响起。
接著,从雾气的彼方传来听似温和女性的嗓音。
『开始喽……』
开始什么?
上条还来不及质疑,便感觉到人类的气息。
然而,气息并非来自刚刚在雾气另一边出声的女性。从截然不同的方向,传出数个吵吵闹闹的孩童声音。
虽然热闹,但没有开朗、快乐的情绪。
反倒是股负面的奔流,隐含著孩童特有那种会将虫脚一根根撕碎的残忍。
一开始只感受得到这些,就像有道透明墙壁抵在鼻尖上一样。
到了这个时候,上条才注意到语言的差异。刚才的女性与现在的孩童,说的话听起来都像是英语,上条要听懂却毫无问题。如果允许用老套的方式形容,大概是思绪一类的东西像副声道那样叠上去吧。
『老师,他连在床上睡觉的时候都要把手放进棉被里!』
『他脑袋有问题,都是因为不信神才会变成这样!』
『爱德华,过来这里。为你让大家不安这件事道歉!』
(……?这是怎么回事?)
听起来像在谴责团体中的某人,但就算是这样也让人搞不懂。以藉口来说应该编得更像样一点,这么一来连牵强附会都算不上。
然而,雾气彼方那几道身影,对于自己的正义深信不疑。他们的脑袋里只想著要把某人拖上台,让那人低头道歉。
多数决的胜利。
把这种东西当真理的小小世界。
无论它有多么不合逻辑都一样,在这座牢笼里只要不迎合大众就会遭到排斥。
这种抓著人不放的烦闷气氛,就像吸饱了水的毛毯。
『这些家伙实在太愚蠢了……』
有个耳语声。
某人就在上条身旁。那是个纤细的银发少年,年纪远比上条来得小。那张可说是稚嫩的脸上只有苦涩与不满。上条在这里完全只是个观众,少年似乎没注意到他。
雾气流转。
看似成年人身材的男女,在雾的另一边喊著某些话。
『为什么不听我们的话!』
『还以为只要送你进严格的寄宿学校,就能让你理解神的教诲!』
『爱德华,啊,爱德华!你到底要愚蠢到什么地步!』
……不晓得为什么。
虽然没有任何根据,不过旁观者上条已经看出了他们的关系。这些大人原本应该是要保护银发少年的人吧。但是他们只在意「正确」而疏忽了努力。他们坚信,只要交给严格的学校照顾,就能让孩子具备循规蹈矩的精神。
少年这么嘀咕。
『就连信仰神,提倡正确的人们,也会展现这么丑恶的一面吗?』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这个声音。
某样东西从雾里丢来。是个装满了水的陶瓷花瓶。
会命中银发少年的脸。
「啧!」
这么想的上条,下意识地将手伸向旁边,挡住那个花瓶。手掌感受到沉重的冲击,痛楚令他屏息。尽管还搞不清楚状况,但是上条重新明白到不能掉以轻心。这表示如果有人在雾里拿菜刀朝上条挥舞,也有可能让他就这样死亡。
而银发少年看都不看他一眼。
这恐怕就类似电影,他们对于上条的存在毫无知觉。
『那么,想必研读圣经不会看到真理。放弃自己思考而盲从前人教诲,只会得到那种丑恶罢了。』
那些人被捧为正人君子,表面上有如人类模范,少年却总是看到他们的「这一面」。
在少年心中,无疑只剩凝结成黑色的疑问与嘲弄。
银发少年以宛如遭受幽暗怒火烘烤过的声音,这么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要找到真理。取回因为愚蠢盲从而失落的过往道路。』
啪叽!
上条还以为眼神迸出火花般的东西,一回神才发现雾气与银发都已消失。
应该说,实际上他甚至根本没摔下去——抓住的金属扶手回以可靠的触感,扎扎实实地支撑住刺猬头的体重。
原来的楼梯,就只是楼梯。
「当麻,怎么啦?你突然愣住了。」
「再不快点就要被虹色锁炼追上了啦!」
(……?)
尽管看见茵蒂克丝与府兰瞪著自己,上条的脑中却满是疑问。他不由得将手伸向右肩,确认坐在那里的十五公分妖精是否存在。他用手指轻抚戴著帽子的小巧头顶。
「喂,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