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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受到某种东西。
彷佛有一股非常不祥,绝对不能被它吞噬的隐形瘴气挡在面前。或许可以说,就像在堤防上夜钓时朝驶过的渔船随意挥手,却发现他们正把混著尸块的鱼饵洒到海上一样……
「放……放开我,佐天同学!我还是……」
「虽然你是风纪委员,但你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啊,初春!那么夸张的『数量』,要是被牵连进去,不管是谁都会完蛋!所以我们也得凑到够多的大人才行!」
「可……可是!可是啊!」
两人也和如此争论的少女擦身而过。她们就像看见掀起巨大灰色漩涡的飓风从地平线那端逼近,不知是否该逃命一样。
别碰,快走,弄清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上条脑中重复著神秘的警讯。
什么瘴气、预感,只是些看不见摸不著的东西。上条彷佛要拚命甩开某种巴著自己不放的东西一般,对身旁的府兰这么说道:
「去看看吧。」
那名旁若无人的兔子天线少女,不知为何没有应声。
随著两人一步步朝该处前进,不祥的瘴气愈发浓烈。那个带给心脏诡异压迫感的东西,是声音。不,严格说来是人声。这些此起彼落的声响,尽管具有某种方向性,却无法让人明确地辨识。也许就像用公园广播发布海啸或森林大火的警报时,在有回音的期间无法听清楚内容那样。
虽然不晓得具体内容,但知道「有坏事发生」后,灼热的负面情绪便会刺上心头。眼前所见的人群就像是因此而生。湖畔摆著几个树立旗帜用的金属杆,大概是某种仪式用的吧。中心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隔太远看不清楚,因为人群挡住了。
「……开!竟……独……!给……这……裁……!」
「你……以为……多少……害……死,这……不……奴……啊!」
「大家……苦……候,把自……王……抢走……等席……!」
一开始,两人还不晓得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随著距离缩短,他们逐渐明白那是在责难某人的声音。
布偶装的脚步靠近愤怒的群众。
或许是因为裸露在外的鼻子嗅出气氛不对,先一步提起屁股上球状雷达天线的府兰悄声说道。
「格雷,这是警告。」
紧接著。
「那个」从人头与人头之间现身。
一名男子双手绑在背后,脖子上缠著粗缆。
另外,原本用来升降旗帜的金属杆,则变得像绞刑架。
「什么大家的领袖嘛!只会把自己当成国王压榨别人!」
「杀掉暴君!处死这独裁者!」
「大热浪和元素都消失了,哪还有理由再谄媚你啊!」
毛骨悚然。
上条感觉到,颤抖从自己的手脚尖端开始流窜,纵贯背脊最粗的地方。
两个威胁已经离去。但是待在这个避难所的人们,在确认外头的样子或回家之前,先朝著其他方向改变……那就是处死已经没用的国王。先前累积的怨恨,随著灾厄消失一口气爆发出来。
要整合避难所,想必得对自由做出某种程度的限制。就算是上条等人的学校,大概也没人会因为那些有如配给般交到手中的瓶装水就满足。如果不这么做,就无法维持下去。然而事情结束后,这么做的必要性消失,便只剩下酝酿多时的不满。就像把盐水彻底煮乾之后,会留下固态的盐分附著在锅底那样。
这里的「国王」,看上去似乎是个即将步入中年的男性。
上条不知道这个脖子上套著绳圈的工作服大叔是谁。他原本可能是穿布偶装演奏的人,可能是负责统合摊贩的人,也可能是负责公园管理营运的人。
「够了,吊死他!判决已经出来了吧,杀了他!」
「什么民主主义的『审判』嘛!就用你这个知识分子喜欢的方法杀了你!全场一致判你死刑!」
「洒下那么多水和粮食煽动周围的人,哪有什么狗屁自由意志啊!」
似乎差不多要到达临界点,「国王」已经处于踮脚状态,缆绳也深深陷进脖子里。气管与颈动脉可能已经受到某种程度的压迫,他的脸除了不自然地发红外,还显得有些鼓胀。
光是在旁边看,就让上条有股近似轻微贫血的晕眩感。
兔格雷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三步,外套比基尼府兰则用娇小的身躯从旁搀扶。她紧紧贴著上条,带著白色吐息悄声道:
「(……没错,这样就好。)」
「?」
「(……我们的目的是救出上里。虽然是来调查可能碍事的通缉情报,但这显然是画蛇添足。趁著别人都在注意那边时离开比较安全。毕竟光是处死一个『国王』,不见得能满足亢奋的群众,他们有可能就这样涌上来。)」
「开什么……」
上条近乎反射性地要这么喊回去,却听到腹部那边传来轻轻的「噗嗤」一声。现在的上条穿著厚重布偶装,所以对于来自外界的刺激比较迟钝。没有痛楚。只是抱住自己的外套比基尼府兰,不知不觉间已经用小手握住看似改造过握柄的工具刀,将食指大小的刀刃浅浅刺向兔格雷的腹部一带。
「(……你居然让我伤害兔格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