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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办法信任他们。
完全无视对方试著舒缓紧绷气氛尽量拉近彼此距离的努力,用这种藉口将行为正当化,站在弱者的位置,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就能一再地免罪。自己只是傲慢地这么做罢了。
尽管有自觉,却依旧选择甩开他们的善意。派翠西亚以她的小手缓缓开启门锁。
悄声钻出门外。
她来到孤独的世界。
溜出破旧公寓,奔向夜晚的街头。对于身受诡异黑色冒泡物质侵袭的派翠西亚来说,那是她最重要的人,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保护的对象。此刻,那名少女则基于派翠西亚无法理解的理论,化为「另一个怪物」。
她不知对方身在何处。
也想不到将人引出来的方法。
说实在的,派翠西亚才是逃跑的那一方。这是为了全力远离那个莫名其妙又恶心,却被姊姊当成解决办法的东西。
然而,今天在这里冲突过后,她明白一件事。
只是逃跑不会让事情结束。来不及。
姊姊的时限比预期还要短。那不是默默逃开就能让对方死心、气馁、摘除的东西。虽然不知道那究竟出自什么异端科学的论文,但姊姊体内那个类似肿瘤的东西,才一天就已经压迫到内脏,最糟糕的情况下会致死。不必特地用超音波扫描进行精确的追踪检查,光是从体外观察成长速度,就能看出骨骼受到推挤。
所以,非找到人不可。非行动不可。因为从姊姊的体格与异物膨胀速度看来,离「地球爆炸的时限」,恐怕只剩不到数小时。
「姊姊……」
她下意识地低语。
毫无头绪。就连要按照步骤逼近正解的第一个提示都不晓得。即使如此,派翠西亚依旧像找遍每个角落一般,决定总之将先前看过的地方都绕一遍。
用脚去找。
就像搜索丢进幽暗海洋的戒指一样。
「姊姊!」
那是个无比辽阔的开放世界。
没人准备什么看不见的单一路线,能找出无数捷径也能无止尽地迷失,这是一个包含无限可能性的巨大造景。当然,一旦努力的方式不对,一旦最初的方向有误,即使有一百万年的累积依旧徒劳无功。
无能为力。
聪明的派翠西亚,心底开始浮现「无能为力」这个最糟糕的预期。在自觉、厌恶,封印之后,她攀附著渺茫的希望,再度动起双脚。
不久,刺痛感从脚底传来。
喘息、胸闷。
焦躁与痛苦让她头晕目眩。
表型终端也亮起了警示灯光。
心跳和血压。反正健康管理早就一团乱了。
……可是,在心中某个角落,有个邪恶的自己耳语。也有个难度愈是增加就愈是高兴的自己。已经够了吧,已经努力过了吧,已经让人们看到无力的自己有多努力了吧。所以放弃吧。这样会留下伤痕,所以赶快放弃吧。这么一来,想保护重要的人而拚命却没有好结果的「可怜人」——这个甜美的形象就属于你喽,大家都会无条件地给你糖,慰劳你,以你为优先,可以坐上人人都会看你脸色的特等席喔。
这是弱者的愉悦。
最弱的特权。
少女用力摇头。
她重新看向前方,奔往每个想到的地方,试著寻找。
随著疲劳累积,隋著痛苦增加,随著一再扑空,某人再度耳语——你真的,真的真的有打算帮助你重要的人吗,这点程度的努力算得上认真吗?你只是摆出一副激动的模样说自己想帮助别人,只是希望有人能称赞这么英勇的自己,不是吗?
「不是……」
派翠西亚靠著风力发电装置的柱子,咬牙切齿,气息紊乱。
双脚疲惫不堪,别说奔跑,连走路都很辛苦。
即使做到这种地步,依旧连第七学区的四分之一都没探索完。仔细想想也是理所当然,这个学园都市有两百三十万居民。如果将旅客和出差者算进去,人数会更多。说要找遍每个角落,凭个人之力又能做到什么程度,明明自己的力量弱小到连一支掉在小商店街的手机都找不到。
所以。
打从一开始就已经明白了吧。
像这样身心俱疲垂头丧气咬紧牙关地靠著柱子,也是个很美的姿势吧?
实际上。
什么重要的人根本无所谓吧。
说吧。
说你害怕成为拋弃血亲的加害者,所以想当个被自责压垮的受害者。
「不是!不是!不是——!」
面对自己内心的软弱,让派翠西亚扶著柱子跪倒在地。这究竟是因为真的精疲力竭,还是在一个好时机摆出英勇的姿势后转为放弃?已经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心了。
无能为力。
只有领参加奖或努力奖的机会。
说起来,就算能奇迹似的和姊姊重逢,自己又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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