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层楼高的屋顶上,毫不犹豫地投身断裂的金属栅栏另一边。
自己蹬地的声音,体感上似乎迟了一步才响起。
浮空的感觉仅仅一瞬。
转眼间重力之丝就捆住了少年,对胃部一带施加沉重的惯性力。坠落开始。他紧抓僧正的手也放开了那副很轻的身躯。
连尖叫的时间都没有。
校舍旁种了数棵并排的行道树。上条的身体直接撞向叶子已掉落的银杏树。「啪叽啪机啪叽啪叽」的树枝断折声接连响起,树枝虽然在他身上划出伤口,却也减缓了坠落速度。即使如此,上条依旧没在途中被树枝拦住,就这么撞上地面。
「嘎……嘎啊!咳咳──!」
跟全身上下那种皮肤被锯子切割的痛楚相比,呼吸困难的问题要显得更严重。不管再怎么咳,氧气都进不了体内,视野转瞬间变得又暗又窄。尽管如此,上条拚命地反覆呼吸后,喉咙深处终究还是传来了一股阻碍得到卸除的触感。他盛大地将暗红色物体吐到土地上,这才终于吸回氧气。
上条手扶树干,慢吞吞地起身并挪动痉挛的眼皮,试著确保视野。
(僧……僧正呢……?)
因为途中松手,所以两人并未落在同一个地方。
换言之僧正没有行道树缓冲,应该会直接摔到地上才对。
但是──
「呵……呵呵。」
上条当麻看见了。
就在数公尺外。身穿紫色法衣的老人正慢条斯理地从操场的泥土地上站起身。
但是,样子不对劲。
木乃伊乾枯的脖子完全骨折,倒向侧面。那颗摇摇晃晃的头,让人联想到垂在枝头却连鸟都不肯啄一口的腐烂果实。
即使是这种状态,他依然在笑。
僧正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笑著。
「嘎咯!嘎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怪响连连。
僧正用乾枯的双手撑住颈部,以看似会让脖子扭得更厉害的粗鲁动作将头部恢复原状。他看上去感觉不到半点痛楚,对于自身肉体遭受破坏也没有丝毫恐惧。
那种异常。
那种异样。
(这家伙没救了……)
上条没用逻辑思考,直觉地下了这样的结论。
「啊……啊啊。不错,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没想到,光是失去力量处于不完美状态,就会让人觉得新鲜呢。这点还真是非得感谢『那家伙』不可……」
没错,欧提努斯那时不也是这样吗?
在那个漆黑世界动用「弩」的时候,她不就是在最后的最后,将自己连同上条当麻一并贯穿,取了上条的性命吗?
(太夸张了。在这之前我虽然也见过好几个接近不死身的,但是全都不一样。这不是什么用来防御的不死身。伤到这种程度,他居然还能因为久违的损伤感到开心……!)
已经不是悠哉听对方说话的时候了。
那种东西光靠一只右手打不倒。继续留在这里会把学校的人拖下水。而且一旦自己让僧正逮到,想必变成什么计分者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少年脑中浮现茵蒂克丝的脸,浮现御坂美琴的脸,浮现身边众人的脸。
还有,他们全都被丢进彻底管理含氧量与温度的水槽,成为观赏用热带鱼的悲惨下场。
(绝对不行!)
少年迅速做出决定。
反正僧正只对自己有兴趣。
(总之先把他引开,哪能再让那个大得乱七八糟的泥手破坏学校啊。之后还得想个根本的办法解决这个「魔神」才行……!)
「这里,僧正!跟我来!」
少年转身背对僧正,全力奔跑。他也不晓得哪边才是终点,总之要先把僧正引走。
「咯咯!明明只是早晚的差别,你就这么想拖延吗。既然如此倒也无妨,咱们的鞘,咱们的计分者,即将化成前所未见的第七『道』,赋予无形安心形体者啊,老夫就陪你好好玩一玩吧。老夫身为『魔神』的力量受到限制,像洋葱与套娃般无限多重的力量,如今只剩薄薄的一层。但即使将无限大的力量无限等分,依旧强大到世界只能勉强容纳啊!」
上条没空对背后传来的每一句话做出反应。
奔跑。
总之用全力狂奔。
或许是刚才那一击的影响吧,原先已有许多裂痕的柏油步道变得到处都是障碍。目标不是正门,而是旁边的自行车停车场。一般来说上条去什么地方都是徒步,唯独今天,空有一股干劲的小萌老师替他准备了巅峰单车。
后轮虽然上了锁,但锁头用鞋底狠狠踹了两三下就乾脆地坏了。
这辆车虽然算是电动辅助自行车的一种,但不是前面有篮子的那种菜篮车。它是以登山车为底,前后轮各是一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