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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提……努斯。」
「?」
少年显得畏畏缩缩。
他转向唯一不只是知道,而是实际体验过同一段时间的少女,以又哭又笑的扭曲表情这么问道:
「……『这里』……还是我们的世界吗?」
「你说什么……?」
「我想问让『这里』恢复原状的你。我们现在所站的地方,应该不是在永远持续下去的迷宫里头吧……?」
3
「呼……呼……」
另一方面。
在同楼层某根柱子的后方,有另一个以娇小双手摀著自己嘴巴,而且小巧屁股紧贴地面的人影。这名少年有一头褐色的中长发,身穿黑色系的兜帽夹克、短裤和靴子,加上薄荷冰淇淋般鲜艳天蓝色的内衣与袜子。
蓝花悦。
尽管他已经摀住了嘴,粗重的喘息依旧从指缝溢出。
(那是……怎么回事……?)
刚刚。
他无法处理自己看见的景象。俗话说眼见为凭,但是他没想到,人一旦目睹实在无法相信,实在难以接受的景象时,心灵居然会崩溃到这种程度。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色产生变化。
无数有如尖锥、长枪的物体飞了出来。
男子在这之前说的「香波尔」,是「那个」的名字吗?
或许是为了确保长枪的通道,往来的男男女女身上都开了个拳头大小的隧道。
……而这一切,全在一瞬间修复了。
事情发生在眨眼间,鲜明得一不小心就会错过这一幕。
(那就是类钻的秘密?)
或许是。
或许不是。
(不,就算不是也没关系。只要待在这种地方,只要在同一栋建筑里游荡,很可能会在某处遇上那个……)
自己是为了追寻友人的行踪而来到这里。
不惜伪造学园都市第六名超能力者──蓝花悦的学生ID证。
高层住宅区。友人的秘密藏身处就在那里,或许能找到得知她失踪原因的线索。
不过。
话虽如此。
(我还能继续下去吗……?)
动摇。
不安。
软弱的自己展现出来。每当发生什么事,身体就会开始颤抖,脑中变得一片空白,连要不要克制的念头都还没闪过,泪腺就逐渐失守。意识的关卡没两下就高举白旗。
眼角浮现大滴泪水。
勉强让它像表面张力那样不往下流,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
(我真的有勇气,能继续在这种怪物徘徊的类钻里往更深处前进吗……?)
有个声音要自己回去。
有个声音诱惑自己放弃。
你很明白自己什么也做不到吧?活到现在,根本没有一件事能做到最后吧?你总是抱膝缩成一团,悲惨地流著眼泪。可是到头来,你依旧不会重新站起来,而总是选择放弃吧?所以半途而废吧,稍微前进一点就该满足了吧,至少你不是什么也没做,而是努力地来到了这里,好歹可以领个参加奖或努力奖。
就在他想到这里时。
脑中窜过别的声音。
『到头来,那种事终究要看你怎么面对。』
这句话原先不存在于蓝花悦脑中。
少年没有这种观念,这是从外界输入的思维结晶。
换言之,这是总在街上见面那位友人送给他的话语。
『因为,反过来说也就表示,不管是谁的悲剧,你都能够为那人流泪对吧?我倒觉得这没什么好丢脸的,而且值得引以为傲就是了。』
(……)
「开什么玩笑……」
他依旧缩在原地。
即使如此。蓝花悦仍然用自己的手背,擦了擦差点决堤的眼角以及柔软的脸颊。这一次他终于靠自己的意志,像关上水龙头那样克制住泪腺失控。
他讨厌爱哭的自己。
某位友人认同这样的自己。
想哭时能够流泪,绝对不是坏事。这代表不管是谁的悲剧都能伸出援手,不管是谁的感动都能一同分享,证明你是个能够关怀对方的人──那人对他这么说。
自己根本不知道友人的身分。
根本想像不到对方的真面目。
可是,自己不能让那张笑著这么说的脸被抹消,不能让她被当成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