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欧提努斯的嘲讽声从上条背后传来。
他根本没打算理会。
上条摇摇晃晃地开始在染成一片黑的世界漫步。尽管背对着无比强大的欧提努斯,他却无法感受到任何直接的生命危险。
「茵蒂克丝……」
少年低语。
周遭一带没有任何能让人躲藏的起伏或遮蔽物。
如果有任何人站在附近,应该马上就会发现才对。
「御坂。」
没有山也没有谷。没有海也没有河。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
只有只有只有只有只有,不管走多久走多远都长得一样的平面延续不断。上条呼唤了几个名字,但它们全都像被吸收一般消失无踪。
「蕾莎!柏德蔚!」
没有。
不管走到哪里都没有。
尽管靠五官得到的事实简单明了,脑袋理解所需要的时间却无比漫长。脑中有个声音吶喊着「绝对不能承认这种事」,让他全力抗拒这一切。
一定能在某处找到某些东西。
这个一片漆黑的世界里,或许有类似山谷的东西。如果大家躲在那里,或许光是像这样远远眺望没办法注意到。一定是这样。非得是这样不可。上条当麻脑中全都是这些,目的与结论早已扔到一边,他只是持续不断地走。
然后。
然后。
然后。
2
……
…………
………………
时间流逝。当脑中浮现这个念头时,上条早已连自己走了几个小时都想不起来。到处都找不到能当成指标的太阳或月亮,头上也看不见星空,只有漆黑一片的天盖。实际上可能只过了数十分钟,也可能已经走了三天三夜。
总而言之。
这个瞬间。
上条的思绪迎来某种「句点」。要说是绷紧的神经断了或许也行。
没有人。
到处都没有人。
他连一个人也遇不上。
「……啊、啊啊……」
说起来,这里究竟是哪里?
无论再怎么估算,「海上坟场」都没有这么大。如果一直线步行,应该迟早会碰上海域才对。然而,不管走多久都没有变化。海洋消失了。这幅景象,彷佛出自一本明明是为孩童所著却会让人感受到奇妙哲学的图画书一般。难道自己迷失在一个极端不合理又非现实的世界吗?
还是说。
「世界」变成这种样子了呢?
「啊啊啊啊啊啊——」
这里是哪里?
上条当麻第一次正确地认知到「疑问」。
而一旦「认知」到,便再也无法坚持下去。心灵遭受全方位的压迫。四周只有连微米单位起伏都不允许出现的漆黑平原,同样漆黑一片的天空里也没有任何能参考的东西。自己站在哪里?根本找不到能成为指标的东西。他可能就像机械般正确地直线前进,也可能只是在狭窄的范围内不停打转。他已经没有任何证明的手段,只晓得自己的脚步、只晓得支撑自己意志的基底喀啦喀啦地不断崩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孤单一人。
孤伶伶一个人待在这个无垠无涯、过于广阔的世界里。
此刻的心理状态,就像在前所未见的古代遗迹中探险时,突然发现理应连到出口的细线断了一样。
双脚没了力气。
他当场倒下,像个胎儿似地蜷缩身体。
并且使劲嘶吼。
在这么疯狂的世界里,或许已经没有「迷路」跟「不哓得出发点在哪」这种事了。或许不管待在哪个坐标,周围都只有同样的景色。即使如此,还是很恐怖。恐怖到了极点。回不去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地方很恐怖。不知道怎么跟过去理所当然地交谈的人们见面很恐怖。自己过去从不知道有这么恐怖的事,更没考虑过陷入这种恐怖状况的可能性。
顶多只想过自己或许哪天会死于非命。
然而,现在刚好相反。
完全颠倒。
只有自己活下来的恐怖。
自己以外的一切全消失后,袭上心头的恐怖。
他对这种东西没有抵抗力。实际上就连「有抵抗力」这件事本身都不对劲。这种状况不该发生,是一切可能性中最大的邪恶。上条当麻被扔进了连一次经验都不该有的状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