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滨面微微沉下身,想必是准备前扑的信号。当然,这是为了拿黑夜当诱饵的假信号。
(……我会宰了你,把你拆得七零八落。有种就来吧!只不过,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任何人。老娘才不会在别人的掌心上起舞!我会把一切都拖下水,搞得一团乱,我要把一切都搞得乱七八糟!)
于是。
滨面仕上行动了。
……在这个瞬间,黑夜海鸟精密地操纵起唯一能正常动作的左臂。根据她的推测,滨面多半会为了以最短距离逃走而避向两侧。因此她以将会滨面拖下水的形式把「长枪」往斜上方扫去,打算就此拿下恋查的头。
然而。
「……啊?」
尽管堆积在喉咙中的血块使黑夜无法正常说话,却依旧有空气如漏风般流泄而出。
难以置信的景象就在眼前。
滨面仕上往地面一蹬。
冲向前方。冲向恋查。他作势扑上去,一副故意拿自己当盾牌的样子。为了找到芙蕾梅亚,恋查打算让滨面负伤逃走;而滨面这么做,只是要让恋查产生些许的犹豫和空隙。
没错——
(啊……?不是假动作?他真的只是提议联手……!)
黑夜终于发现这点,但已经太迟了。
选择走上另一条路的她,现在就算想修正轨道也来不及。
至于恋查——
则是滴溜溜地转动有如监视摄影机的冷酷眼眸,确认状况后选择「武装」。「铿——!」的
一声,「巨大花朵」从她背后窜出,当场重组人体配线。
她有了这么做的空隙。
如果黑夜立刻以「氮气爆枪」攻击,或许能封杀这个空隙。
接著——
「轰!」一声巨响迸出。
选择完武装并捕捉到目标的恋查,将「未元物质」化为羽翼攻向滨面。
束手无策。
构成白翼的数百根羽毛,化成尖锐木桩冲向滨面。大概是顾虑到「让他负伤逃走」这个目的,实际上这些羽毛并未贯穿滨面的全身,而是半扯动他的衣服把人往后拉。
然而。
这样就够了。
身上衣服得到了极为惊人的加速度,让因为扑向恋查而身在空中的滨面,有如龙卷风般
「咻!」地产生旋转。从他全身上下,持续传出负荷过重所致的喀啦喀啦怪声。他原本该正面扑上去的身体,直接摔向正后方……掉在黑夜身边。
令人不舒服的「噗!」一声响起。
暗红色的液体,从手脚不停颤抖的滨面口鼻流出。
「……啊……」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落得这种下场。
目睹这难以置信的景象后,黑夜海鸟的思考逐渐由冻结状态融化。紧接著,任谁都能明白的简单答案浮现脑中。少女眼前一片漆黑。就算她长期浸淫「黑暗」中,累积无数足以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凄惨经验,也不曾体验过这么沉重的压力。
这个天真的男人。
滨面仕上直到最后一刻,依然相信黑夜。
他把自己的性命,交到没有任何理由能信赖的人手中。
尽管如此。
这份信赖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夜彷佛受到在体内大闹的神秘感觉驱使,全力吐出一口气。堵在喉咙的血块开了一个大洞,气流切换成野兽般的咆哮。泪腺变得不太对劲,喉咙不自然地痉挛,吼叫中混杂了呜咽。她深切地感受到,自己践踏了某道愚蠢得无药可救的微光。
「确认低等问题。」
恋查微偏著头,同时机械式地宣告:
「根据滨面仕上的伤势,我判断他难以自发性移动,无法担任前往芙蕾梅亚处的向导。轨道变更,转为在这里杀了他,改利用芙蕾梅亚的其他熟人。」
黑夜虽然想大吼一声「啰唆」,痉挛的喉咙却无法出声。
倒在附近的滨面,动著染血的嘴唇这么告诉她:
「……抱歉。」
(道什么歉。)·
无法随意动作的黑夜,甚至连话都无法说出口。
所以,她无法阻止滨面的言语。
(为什么你要道歉?直到最后关头,都还在无意义疑神疑鬼的人是我。如果乖乖照你说的去做,应该会有不一样的结果!是我,背叛了你……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要道歉!)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