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距离自动贩卖机背面直线距离七十公分的地方,传来一阵脚步声。那是踩在白沙上的声音。要是被发现了就死定了。明明没有把手放在胸前,却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是一家儿童冲浪机构的。
可是,连这种时候都还要贯彻职业信念,显而易见是失败的。
他的人生也是失败酌。
发生骚动之后,维克让孩子们尽可能地挤进SUV,然后前往唐人街的壤弃大楼避难。那是一座除了棉絮灰尘和蟑螂之外一无所有的建筑物,但他知道那是民用核防空洞。大小差不多是八个榻榻米,只是藏身的话是没有问题的。又不是装满财物,金碧辉煌的度假宾馆,像这种衰败的废墟深处应该是没有人会撬开门进来的吧。只要关好厚厚的门全身颤抖着等骚动结束就好了。本该是如此的。
可是有人说,少了个孩子。
“……要是坚持见死不救就好了。可恶,这可不是月薪两千美金能干的工作啊。”
特意跑出安全地带去找失踪的孩子,结果连那个孩子的面都见不着。
到处都是只有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士兵们在走动,他们手持电锯一样的步枪,像CD般闪着光。他压根没法自由走动。这些士兵的装备和他之前在酒场或公开训练时看见的美国士兵的装备完全不同。况且那并不是美国士兵,究竟是谁呢?不管怎样,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一旦被发现了下场会很惨。虽然现在还没有被发现,但被发现是迟早的。所有道路已经都被封锁了。
“……”
他突然察觉到自己右手的沉重感。
那是在被弃置在加油站的轿车仪表板中发现的三十八口径的左轮手枪。他可不认为单靠这把枪就能突破现状。一旦开了枪,就等于用枪声告知那群猛犬食物的位置。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的第一发子弹能够打中他们,况且这里是加油站。石油若是气化漂浮在空中的话,一开枪就可能会引发大爆炸。
枪只能用来保护自己。
引起恐慌打乱他们的行动。
“……不管怎样先保命再说。现在要紧急避难。对了,有汽油啊。只要找个容器往里面放点汽油,然后引爆它,他们的注意力就会被它吸引的。这可不是干坏事啊,只是为了保命而不得已的方法,对不住你们了……”
他的自言自语或许只是为了勉强说服自己。也就是说,维克·鲁纳桑德这个老好人的毛病到现在都没改。
然后,给这个老好人的考验又来临了。
耳边响起了小男孩的尖叫声。
维克皱着眉,背靠着自动贩卖机,不由自主地用手掩住脸。
“可恶!是斯蒂普吗……!?”
和大家走散了的最后的练习生。维克匍匐在油迹斑斑的水泥地上朝前趴了几步,从自动贩卖机的阴暗处朝外窥视,白色沙滩上走着十几个男女,并不是单纯地“走着”,而是被四五个身穿银色军服的士兵用步枪顶着前进的。
其中有一个还只有十岁的孩子。
难度突增。
他想着要不要见死不救,但脑中突然浮现出之前所作的选择。
“我能做什么呢……”
他的呼吸开始紊乱起来。胃部感到沉重。但这并不只是因为会危及自己的生命。而是因为自己想要对别人的生命见死不救。
“够了吧。我已经做得够多的了。月薪只有两千美金却救了七个人,可以开表彰大会了啊。不能再贪心了啊。喂!”
他对自己说着。说完后才发现自己特意说出声来给自己听,于是他猛地摒住呼吸。
这是他为了说服自己而举行的仪式。
也就是说,他察觉到了自己其实并没有被说服。
“……这样可是会英年早逝的啊……”
作为自己心不甘情不愿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后他环视了一圈周围。这里是加油站。汽油多得用不完。装进容器里扔出去。在沙滩上洒上汽油使之气化,然后让它随风吹散。用这些方法或许可以暂时打乱银色军服士兵们的阵脚。正当他脑中盘算着该怎样具体实施的时候。
他忽然听见一声轻微的金属声音。
有一个银色军服的士兵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用枪口对准了维克的后脑勺。
从自动贩卖机阴暗处爬出来真是失策。
最糟糕的事,维克·鲁纳桑德手上持有用来防身用的手枪。
“可恶。要死也太早了吧……!!”
他说出了口。
可惜不管他是否心甘情愿,这都跟对方没有任何关系。
正当维克·鲁纳桑德不由地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
响起了一声爆炸声。
手持步枪的男人被横向吹飞了好几米。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冲过来一辆卡车撞成这样的。
但其实却是一只纤细的脚随便一踹所造成的结果。即便再重播几次亲眼见一见也难以令人相信。
周围所有银色军服的士兵都被一台自动贩卖机瞬间被破坏一事吸引住了目光。可惜肇事者本人却满不在乎的。
肇事者有著白色的头发和血红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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