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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时注满脑髓的混乱窜遍孩子全身,化为恐惧侵蚀意识。背脊如摇摆般颤抖,牙齿喀哒喀哒不规则颤响。即使眨眼次数突然暴增,她还是睁开眼睛,用清澄的双眸注视祭品,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不要、不要,怎么了……好可怕喔,姊姊……!」
妹妹──
孩子的声音,让肉海在地底猛然一震。
是因为它喜欢弱小人类的恐惧、疑惑、颤抖,还是──
「绫香,不可以任性喔。」
少女保持微笑,站定不动。
才一放开孩子的衣服,纤白的手指就指向前方。
一言不发地对祭品下指示,要她们前进。
祭品也开始向前走。
一步又一步走向断崖。
接著,当然是从头一个个坠落。
「……!」
一个、两个。三、四、五、六──
死亡行进重新开始。
接连不断。十五至十八、九岁的少女们脸上布满绝望与灰心的泪水,连喊救命都办不到,就这么投入黑暗。这就是自动自杀机,术之英灵【魔法师】流著血泪叫喊的大恶之形。对于在地底蠢动的暗黑肉海而言,那是效率极高的组成材料供应线。
此处所有人一律平等,没有例外。
这些诞生、成长于人间,细皮嫩肉的人类女孩,它都会平等咬碎。
女孩落入那不定形肉块黑色的混沌之颚后,不仅是肉体,连灵魂都会被它咀嚼。
「大家都要乖乖排队,就只有你例外喔。」
在孩子耳畔。
少女不知何时蹲了下来,对她轻声低语。
就像打算瞒著父亲,和妹妹一起偷吃糖的戏谑语气。
「你就直接跳下去当它的成分吧,因为你──一点都不特别嘛?那就只能丢下去啦。凡人就只有那一点利用价值。」
好明朗的语调。
让孩子想起了两周前的事。
那天早上,姊姊在满窗朝阳中做出大量英国菜肴并转圈跳舞,快乐地谈论恋爱时的身影与言语。她很想理解姊姊为什么要杀死这么多不认识的女生,为什么要她跳下去,但这愿望不会实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孩子的思绪开始扭曲、拧转,轧轧作响。
肉海察觉人类精神在发狂边缘的独特脆弱感触,贪求祭品掉落而蠢动。
「不……要……」
眼泪潸然流下。
孩子的嘴张得好大好大。
「不要───────────……!」
哀号,惨叫。
但少女完全不在乎,粗鲁地抓起孩子的头发──
「真任性。你真是个任性的孩子。平凡得无药可救还敢这样。」
再次将她拖向断崖边缘。
残忍无情。就连嘴角,也没显露过丝毫感情。
──伟大之人啊,您果然是我的母亲──
有谁会感受到近似喜悦的情绪,会填满整个地下空间?
无眼无耳无鼻无舌的肉海别说是五体,就连能产生意识的类脑器官都没有,却拥有无限接近智慧生物思想的意念,藉由跃动每个细胞表达喜悦。这一刻,它感动至极。原本还肤浅地怀疑这个试图打破名为圣杯的蛋壳,让它降生的全能少女不过是人类的亚种,见到她怎么待人之后就完全改观了。
那是因为,这少女对血亲不抱任何感情。
真的完全没有。
就拿她对这个孩子,她妹妹的反应来说吧。
丝毫见不到对血亲的关爱。不觉得可笑,也没有恶意。与见到这森罗万象的一切没有任何不同。
天空、大地、草木、花朵、动物、昆虫、人类还是家人。
全都一样,无力且虚幻。
全都一样,渺小且空泛。
全都一样,只是产生具体形象的无价值物。
全都一样,无关紧要。
对少女而言,这世上只有一个东西有价值。
若说整个世界都是无色,那就只有这个身披苍蓝与白银的骑士拥有色彩,具有唯一的价值。其他全都是无色,薄弱得几乎透明,存在于每个角落却不具质量,与不存在无异。
无论圣杯还是奇迹。
就连即将自彼端涟漪所诞生的这团黑暗也是!
──伟大的巴比伦──
──您正是那虚荣与颓废的再临,所有妖妇与人间可憎之物的共母──
「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