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一年,二月某日──
东京湾上神殿决战两天前。
杉并区立冢山公园。
寂然座落于东京都内某闲静住宅区的公园,已成了某种异界。
园中恍如森林的茂密常绿树群,仿佛围绕古老神社的社林。或许有些人能从树中看出神秘的迹象,但这座公园内还有其他奇异的具现化神秘,而且比树明确多了。
仔细看吧。
弥漫夜晚特有静谧的无人公园中央──
二十世纪末的大都会中心地带,居然出现了这么一栋仿照上古人类所居住的半穴式屋舍,于树林边缘搭建而成的全新复原屋。落成至今只满三年,称作新房也不为过。
新建的上古房屋,种下没几年的树林,宛如新品的电灯。
内行人一看,便能立刻了解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吧。这区立公园的时间概念受到了扭曲,但不是出于恶意。人类甚至有能力重建古代景观。原因可能是该地有古代遗迹实际存在而重新再造,或单纯为了教育下一代,或两者皆是。
无论如何,古代风情又在这名为东京的土地复活了。
假如正好有这么一个魔术师之类与古老神秘相关的人见到这地方,会说些什么呢?会觉得深感兴趣而亮眼,还是会觉得现代文明真是傲慢得恶心至极而转身就走,还是断言这里没有值得瞩目的幻想碎片呢?
至少──悄然现身此地的女子,反应并非任何一种。
只是,沉默。
只是,瞑目。
「……」
即使颤动着长长的睫毛,睁开闭上的眼。
显露她紫水晶般的瞳眸。
心里还是对那遍布周围的人造古代场景一点感想也没有。
她根本没兴趣。对这些不属于现代的古代景物,考古学者和超常魔术师都追求的事物,现称神代的失落时代那梦幻绮丽的过往,她是十二分地了解。
因为她本身就是幻想。
神秘构成的形体。
诞生于神话,以传说为食粮才得以成立的美丽生物之重现。
与夜晚寂静天造地设,如今也敞身于夜色中的女子。
她将远超乎自己身高的巨大金属块──长枪,轻巧地单手操弄。
「狂战士,你……」
并双唇略张,为今晚殒命的狂兽寄予幽思。
她就是这样的女子。
†
啊啊,到了白天,一定会有很多小孩在这园子玩耍吧。
好舒服、温暖的地方。
若是从前的自己──
一定会眯着眼,疼惜地注视那灿烂的画面。
解除灵体化的同时,持枪女子(枪兵)缓缓张开闭合的眼睛。
怀着那样的感慨。
对于脚下深处应仍存在的遗迹或一旁的复原屋,她没有任何关注。
在她眼中唯一有意义的,就只有那些个游乐器材。圣杯自动赋予她的知识告诉她,在阳光撒落林间,而非如此阴影弥漫的时刻,那周围一定是充满了活泼的欢笑。
女子──
枪兵,脸上浮出那么一点点微笑。
想像着连照亮黑夜的路灯都无须作用的白昼公园。
紧接着──
表情随即满是空虚与哀伤,叹一口深深的气。
表情变换得有点快。
012
「……」
再叹一声。
这次回想的,是前不久发生于杉并区一角的死斗。
应为术之英灵主人的玲珑馆家当家所坐镇,等待其他使役者自投罗网的玲珑馆家领地中,发生了多达五骑的混战厮杀。狂兽同时对抗包含枪兵在内的三骑英灵也依然屹立,直到骑兵驾着远远凌驾音速的太阳船骋空而来,才在其降下的光雨中毁灭。
乏味的结局?不。
无谓的下场?不。
那是绞尽全力拚死奋战的结果,尊贵勇士的生命光辉。
即使遭看不见的利剑刺穿等同灵核的心脏,背后捱了她足以将其躯体斩成两段的一枪,全身刺满无数魔力箭,狂兽也仍然高声咆哮,不停挥舞比千锻之刃更强韧的钩爪。
那正是狂战士(Berserker),神之战士应有的雄姿,没有其他可能。
就认同你是个可敬的对手吧,拥有与那个埃里克NOTE同等的灵魂。
(注:Eirikr Haraldsson。挪威九世纪时的国王,绰号血斧王。初登场自《Fate/Grand Order》。职位亦为狂战士)
假如自己不是英灵,还是父亲的女儿、姊妹之一,肯定会无视圣杯战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