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关系,我们最后还是找到能大口喝酒的地方了啊。」
「也对啦。」
「啤酒真好喝,喉感也痛快。」男子笑道。
「小菜也好吃。居酒屋真是太棒了!」女子也笑了。
真是一对笑得多,吃喝也多的男女。
他们──
「艾尔莎,很高兴你是我的主人。」
「嘴那么甜,是想多讨一杯啤酒吗,弓兵?」
「我不否认。」
「啊,小姐,我要加点。大啤酒两杯!」
「……真佩服你。在战争当中也能这么豪放不羁,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不是情侣。
也不是留学生。
来到日本不是因为相爱,也不是为了学习。
而是以英灵(使役者)身分,魔术师身分──
为与其他六人六骑厮杀而远渡到东京。
†
「第三杯喽,干杯!」
这名爱笑爱喝酒的红发女子。
艾尔莎.西条是德日混血。
经常被误认为二十出头,但其实早过了二十五岁,接近三十。
国藉是日本与西德皆有。啊,西德这词在一九九一年的现在已经不具意义了。因为大约五个月前,也就是去年十月,她的祖国德国完成了东西合璧的历史伟业。
「噗哈!」
到第二杯还只是正常地喝,这次却一口气灌了将近半杯。
那高强酒力是遗传自她的德国人父亲,还是受到在日本东北米乡长大的母亲影响?无论何者,那都是她双亲送给她的礼物。
与魔术基盘和微乎其微的魔术刻印一并继承自双亲的东西。
「喜欢吃煎蛋卷吗?要不要再来一盘?」
「太好吃了,拜托拜托。」
「好~……小姐,我要再叫一盘煎蛋卷!」
举手唤了唤打工服务生之余,艾尔莎脑袋一隅想着另一件事。
感觉好像。
这间居酒屋的格局和德国皇家啤酒屋的一楼很接近,酒和菜色都不错。醉客的喧嚣和伤脑筋的地方,好吧,也是挺像的。不同的就只有大小和音乐。再怎么说,居酒屋也不会有乐团演奏干杯之歌。
(嗯,真的很像。)
每个城市都一样。
每个国家都一样。
艾尔莎认识到,这世界并没有完全的异乡。
说是亲身体验也行。以摄影记者作表面身分的她曾经游历过许多国家,目睹许多事物。巴勒斯坦、爱尔兰、中南美各国、柬埔寨,穿梭在各式各样的人群中,曾见过无数孩童,也眼睁睁看着无数生命消逝。其父亲等魔术师所说的「根源」漩涡所孕育出的万物,都包容在这独一无二的世界之中。人们总是为美食美酒喜悦、大笑,与朋友欢谈,可爱的孩子到处跑跑跳跳。
同时,每一个人身边的咫尺之处──
都有个张着血盆大口,满口尖牙的地狱在等待他们的危险世界。
举世皆然。
像这样对饮的自己身边的五吋之处,五分钟之后,就有地狱存在。
刺肉声,撕肉声,枪声,爆炸,怒骂,短刀,柴刀,憎恨,嫉妒。任何人都可能遭地狱吞噬,任何人都可能被残酷野兽嚼食着,却漠视包含自己在内的许多人。
这里与地狱的差别──就只有位置、座标的微小差别。
仅仅五吋、五分钟的些许不同。
几乎无异,到哪都一样。
「…………」
艾尔莎绽放光彩的瞳眸微微蒙上一层阴霾。
因为不禁联想了的关系吧。
几件平时克制着不回想的事。她告诫自己,在这个称作弓兵的男人面前要尤其注意,结果还是疏忽了。
(受不了,我真是个笨蛋。)
活泼乐观、开朗。
希望随时都能维持这样的印象,成为这样的人。
提醒自己,保持笑容。
平常,只要自然地举手投足,笑容就会自动浮现。对于这个身边大多数人,有时第一次见的人也几乎都觉得很和善的表情,艾尔莎相当自豪。或许有点接近自我意识过剩或过度自信,但这自我意识也是被自己最爱的人夸赞出来。从某个角度看,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唔~他应该有发现吧?)
艾尔莎偷瞄桌子对面那个褐肤壮汉(弓兵)一眼。
结果四目相交。
没有一片阴霾的黑瞳眸正注视着她。不偏不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