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细节已经忘了。
只记得是和同班同学德光玩完以后的事。
德光当坏人,是侵袭东京的恶势力尖兵。
而巽是正义的一方,对抗邪恶的改造人之类的角色。
妹妹和平常一样扮演人质。
「我有点怕怕的。」
巽不晓得是什么原因让妹妹说这些话。他想不起当时游戏的具体内容,只记得德光算是演技派,比较入戏,演起坏人总会用令人佩服的音量邪恶地哈哈大笑,还会搭配各种和电视上的反派简直一个样的口白,时常被附近大人抗议:「不要吵!」
所以妹妹她应该很害怕吧。
被德光那感觉最透了的言语和声音吓著了。
「只有一点点喔。」
这么说的妹妹,手微微地,真的微微地──
发著抖。
「可是,因为有哥哥在,我就不怕了。」
什么嘛。
结果你不怕啊?
还记得自己这么说,然后对妹妹笑了笑。
†
「……正义的一方啊。」
京王百货夜晚的楼顶上,巽喃喃地反刍新朋友的话。
来野巽是个平凡的少年。
成绩是中等中的中等。
体能也是中等中的中等。
兴趣是赏鸟和阅读。
无从得知「世界的真实面貌」究竟是什么样。
不知魔术,不明神秘,不识何谓恐惧。
和同年代的男孩子完全一个样,在某个古代的占星术师所预言的一九九九年(Armageddon)之前,即使偶尔会聊到「假如预言是真的怎么办」,也只是照样各忙各的,各玩各的,度过一九九一年而已。
各方面都很平凡。
就连小时候和朋友玩英雄游戏的过去都想不起来。
可是──
(东京会沦为战场?)
圣杯战争。
巽知道这名称指的是某种魔术仪式,也对既然称作战争,就会攸关生死这点有模糊的认知。然而老实说,感觉很不真实。别说他人的生死,就连对这个自身性命陷入危险的状况都没有具体的感想。突然告诉他那些事,实在难以自处。
因为这个缘故,他才能以近似平常的态度听狂战士说话,像这样带他来到新宿街头。觉得事不关己,或许是最接近他的心境。
可是现在──
听到表示东京会沦为战场这番话──
触动了他的思绪。
以及感觉。
东京,是这国家的都市名称。
货真价实的首都,自己所居住的地方。
在父亲调职之际,巽会选择独自留在住惯了的东京世谷田区,最大的原因当然是准备考试,没有其他考量。
尽管如此。
他还是对此地有所思虑。
有所感触。
这样啊,原来来野巽这个人,将东京视为「自己的城市」。
东京。在小学或国中不幸结识损友就再也摆脱不掉的──这个城市。
东京。早上,总是有个老人会在倒垃圾时亲切问候的──这个城市。
东京。夜晚,放学回家时会和便利商店店员聊两句的──这个城市。
东京。上学时搭乘的私铁站前,行人总是匆忙来去的──这个城市。
──有每三天才会对他笑一次的邻座女同学在的──这个名叫东京的城市。
「正义的一方啊……」
再一次,巽不自觉地重复呢喃同样的话。
「觉得可笑就笑吧,我无所谓。」
「我哪会笑你。」
简短的回答。
语气粗鲁,但发自内心。
「我对魔术那方面的事什么都不懂,像这个右眼,在你告诉我之前,也从来不觉得有那么厉害,就连能不能顺利『使用』也不知道。」
「我会教你。虽然我生前不是魔术师,但是钻研药学到最后,也接触了一部分炼金术,可以教你一定程度的基础。」
「这样就能赢吗?魔术师和英灵不都是一些怪物?」
「我也不晓得。」
「哈哈,是怎样,太诚实了吧?」
巽浅浅一笑。
这一定也是缺乏真实感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