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笔在速画本上疾驰。顺滑的曲线化作了眼睛,红色的瞳孔中流下了泪水。无边无际的宽广沙漠中,有个穿着单薄的少女站在那里,浮在空中,抬眼望着呆站在那里。
“……不是这样的。”
停下为画在纸上的世界涂上色彩的彩色铅笔后,真一郎大叹了口气。他拿起现在在画的画,重新端详起来。
“我心中的你——一直在,哭泣……我想为你拭去眼泪。”
朝伫立于沙漠中的长发少女的脸颊伸出指尖的真一郎,嘀咕着想要绘出的图形。
“但是,被擦拭的脸颊那柔软的感觉,我并不了解——”
用指尖模拟着画中少女的感觉,真一郎闭上眼睛想象着那应有柔软触感的脸颊画了出来。睁开眼后,真一郎绷着脸指尖用力。
“……唔。”
他把刚画出来的画揉作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我想画的是更加……”
明明脑海中有相应的印象,这种印象和自己的化作却相差甚远。越画差的越多的形象,追着抓不住的东西般的烦闷。真一郎的脸趴到了变成纯白的速画本上,看着桌边数字时钟。
“差不多了吧……”
公开应征的连环画本的评选结果应该很快就要出来了。
尽管真一郎在进入高中的时候迈步打算让成为连环画作家的梦想化作现实,不过最初一次的公开应征因为自己总不能画的满意,结果在截稿日之前顺着气势画了作品交上去。截稿日后,真一郎因为无法接受多次重画,但是现在依旧没有头绪。
“好,再来一张——”
“小真,该吃饭了,请你下来。”
在真一郎支起身体端正姿势的时候,从楼下传来了母亲的声音。对此,真一郎大叹了口气,把手头的铅笔放到速画本上后出了房间。
“我想画出更加优美的画。更加……”
真一郎一边嘀咕一边下楼,沿着通往起居室的走廊前进着。这时,他注意到了从账房的方向露出来的昏暗灯光。
光源,是房间一角的小桌子上的电脑。输入账本的,是在他家生活着的青梅竹马,汤浅比吕美。
她纤细的指尖在键盘上细致的敲打着。被比吕美的侧颜所吸引的真一郎的视线从她纤薄的嘴唇移到了端正的鼻梁上。
深蓝色的瞳孔因为电脑的光亮显得虚浮。看到她的侧颜带着一种寂寥感,真一郎抿住嘴。
从小学时其就是同班的汤浅比吕美一直是个开朗的女孩,真一郎被她的笑容迷住了。那是光彩夺目的,只是从远处观望就能让人的内心变得温暖的笑容。但是,如今真一郎所看到的她的表情并非是笑容。
自从住进这个家之后,比吕美就失去了笑容。契机,是她双亲的死。她的双亲因为意外事故身亡,没有可以依靠的亲戚的她被与比吕美的双亲有故交的真一郎的父亲接回家是在去年。
“啊……”
打字的声音停了下来。比吕美的视线移动了。注意到了真一郎的比吕美的表情变得更为晦暗。
“……你在做什么啊?”
比吕美以表面上的笑容回答装作平静询问的真一郎。
“因为人手好像不够……”
“啊,是吗……你不吃饭吗?”
“做完这个。”
比吕美的视线回到了电脑上。慢慢敲打小键盘的声音响起。因为设在低处的账房很冷,所以她或许是想在夜深前做完。总之,对话已经结束,真一郎也没有别的话题可以提。他就这么去往了起居室。
打开隔扇进入起居室后,母亲刊正以冰冷的表情摆着晚餐。
“爸爸呢?”
“还在工作……那孩子呢?”
那孩子,指的是比吕美。
“她在做账。”
“不一起吃残局怎么收拾啊……真是的。”
刊的目光并没有看向坐着回答的真一郎。
“不该这么说的吧。她在帮家里忙啊。”
“……你也是她的同伴呢。”
看到母亲带刺的锐利视线,真一郎咬紧牙。
“才不是这回事——”
“我不想听。”
用一点不成熟的态度单方面终止了对话后,刊就这么前往了厨房。
“……干什么啊,真是的。”
刊对比吕美的态度自从她来到这个家之后就一直是这副样子。
“才不是同伴啊敌人什么的吧。我们是家人啊……”
开始同居的时候,真一郎以为比吕美的晦暗表情是因为双亲遭遇意外死去。每次注意到她躲在人后哭完后哭肿的眼睛,真一郎对自己说这不是自己能解决的事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注意到比吕美重新有了笑容,是在比吕美双亲驱使半年过后的时候。然而,真一郎对比吕美能就此恢复如初就好的淡淡期待立刻就被打破了。
她在家里绝不会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