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的事,不是当保母,也不是当护卫,而是要地去骗这个小孩。
(那些老人只有这个心愿。你要打造出一个世界,让她不会发现自己的本质。你要让我们活过来,让活人跟死人易位,让她的视线失去意义。)
齐利科想也不想就点点头,朝小孩走去。
(巫拉殿下,幸会。)
(……幸味。)
(我叫齐利科·兹布雷斯卡。)
(齐科·乌乌雷卡?)
(请叫我齐利科。)
(齐科!)
(是齐、利、科。)
(兔子先生?)
(……对不起,您似乎没在听我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请您告诉我,这个字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跟你说喔,兔子先生不是狐狸先生。)
(感谢您的指导,这我已经知道了。)
(可是啊,他们是朋友!)
(是吗?)
(嗯!所以,齐科也是朋友!)
(……我完全不懂这是怎么个“所以”法,也不知道这脉络是怎么来的,而且名字也从头到尾都喊错……算了,眼前就先这样吧。)
这就是他们两人的相遇。
后来时代动荡,巫拉在没有自觉的情况下杀了上万名士兵,欧塔斯以死亡当作货币,占领了荒野上的山丘。
但这与自己内心发生的改变完全无关。
自己心中并未突然发生剧烈改变,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大事。齐利科只是每天陪着巫拉,一起过着日常生活。
这已经足以让齐利科成了一个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一名少女的平凡少年。
*
自己似乎作了个梦。那是个十分温馨,很适合在温暖的被窝里作的梦。
……是个幸福得不应该睡在这种冰冷地上作的梦。
想到这里的瞬间,齐利科醒了过来。
他反射性弹起上身,望向四周。
隔了一瞬间的混乱后,齐利科唤醒记忆,立刻举步飞奔。
“那丫头!”
身上隐约还留着被她纤细手臂抱住的感觉,但随即消失无踪。
他以焦躁与恐惧逼自己在黑夜中奔驰。双腿灌进了过多的燃料而绊倒,来到尖塔时已经跌了两次。
尖塔的守卫轮值与平常一样,看不出任何异状。
“赛尔叔叔!艾有没有来这里?”
“齐利科?你怎么了!怎么全身都是泥巴!”
“这些不重要!”
这些人的憨厚让齐利科觉得很厌烦,而跟他报告“一切正常”更让他气愤这些人的无能。艾怎么可能死心。
齐利科完全不理会所谓礼仪或纪律,跑过不准奔跑的走廊,三步并作一步地爬着楼梯上去,撞开女仆也不道歉。
二楼、三楼。
四楼,巫拉的房间。
他门也没敲就开门,这样的举动够让他整整一个月被禁止踏入这里,但他管不了这么多。书桌,没人。梳妆台,没人。衣柜,没人。没人,没人,到底跑哪儿去了!
寝室。
有了。
可以看到艾与巫拉在床上面对面坐着。巫拉坐在里头,艾则坐在靠门的位置。艾无力地摇摇头说:
“……你来得真快。”
齐利科因为她的表情与这句话,便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拆穿了。
全都拆穿了。
啊、啊、啊、啊。
本以为是什么怪声,原来是自己的声音。头脑下令:“你在搞什么?赶快多说几句谎话。”但双脚已经没了力气,他的身体顺着门滑下,双手在头上乱抓一通,扯掉上百根头发掉到地上。
“完了……全都……完了……”
齐利科以死人般空虚的眼神,茫然抬头看着床上,艾也以同样的眼神看着巫拉。
巫拉的目光集中在笔记本上写着字。她是在写骂人的话?还是悲叹的呼喊?就算想从她的脸来判断,也被眼罩与口辔遮住,看不出任何表情。
——算了,无所谓了。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得到她的原谅。
齐利科等待离别的时刻来临,等待巫拉停手的那一刻来临。
就去荒野吧。
齐利科听着笔尖划过的声响,有了这样的念头。
就离开乐园,独自流落荒野,当作是对自己的惩罚吧。
这一天终于来了,算清这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