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艾?真的是你?’
“是,是真的——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
艾用狮子之前做过的动作,一个翻滚翻进房内。
‘你怎么了?’
巫拉感到有些奇怪,却又有点开心地笑了笑,邀艾到大床前坐下。她坐在这张看起来够让五个成年人睡的床上,拿着小熊布偶当坐垫,伸手翻动笔记本。
“我今天来是要跟你讲事情。”
‘讲事情?’
“对,讲我跟你的事。”
艾毫不犹豫地开始说了。
“我是守墓人跟人类生的混血儿。”
真相延烧到了谎言上。
“我是在一个深山里的村子出生,那里的村民把我当‘守墓人’养大——”
言语笼罩在火舌之中,开始焚烧巫拉的世界。
艾毫不留情,在这世界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放了火,以免留下半点灰烬、半点凄惨的残骸。
她说出了一切。
说出那段自己怀有疑问,却仍然以守墓人身分度过的日子;说出村民虽然爱她,却与她保持距离;说出她好不容易得到新的双亲;说出破坏这一切的食人玩具;说出她后来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守墓人跟人类生的混血儿;说出村民利用这一点做了什么。
“原来我的村子是个死者之村……从小到大他们都瞒着我,让我直到最近才发现……巫拉,你也一样。虽然你的情形跟我完全不同,可是我跟你的状况就像一体两面,其实一模一样……请你不要吓到,静静听我说。你是‘死神化身’,你只要用五感认知到一个人,就可以夺走他的性命。现在你身边的人全都是死人,你以为的正常人,其实全都是死人。”
打从出生就一直被人藏起来的真相接连遭到揭露,一一排在床上。
“——而齐利科这些年来一直在骗你,为的是保护你自己。”
她的话只说到这里。
明明还有更该说的话,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无论是安慰还是道歉都好,她迫切盼望能让最后这一瞬间再持续一会儿。
‘事情说完了吗?’
巫拉翻开笔记本,仿佛宣告这出戏已经演完。
艾无力地回答:
“其实……”
她回答的声音变调了。
“其实,我本来是想救你。”
无力感与罪恶感绞紧胸口,勒住喉咙。
“之前当我待在那个村子时,他救我的方法就是毁了一切,只留给我自由。我不想用这么过份的方法……我想用爸爸做不到的方法来救我自己。”
艾说着自言自语地补上一句:“可是,我终究办不到……”
明明这么悲伤、这么难过,眼泪却流不出来。
“我拯救不了世界,只能‘毁掉’它……对不起,你…定……很生气吧……”
巫拉什么都没说。
“……我会离开,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你要恨我或跟我绝交都没关系。虽然只有几天,但你愿意跟我当朋友,我真的很高兴。”
艾说完站起身。
‘等等。’
巫拉翻开笔记本叫住她。
接着她拿起了笔。
*
又是那个梦。
是自己刚被“制造”出来时常作的梦。
恶疫、强攻、红雪、故国、节俭。
他们不惜舍弃生命打造出我,而我当然辜负了他们的期待。
他们要的是小孩,是跟自己似是而非的另一个人,绝对不是脑袋跟他们连线的复制品。
(你就是你。)
过去齐利科没办法理解这句话。当时的自己没有半点自我意识存在。
(你没有灵魂。)
说出这句话的是强攻。他说(你是用我们身上多出来的部分拼凑出来的自动人偶,不是我们要的东西。)
(我明白。)齐利科这么回答,因为齐利科就是强攻。
(不要明白。)这是强攻的回答。他说(算我求你……不要明白我们……)
而他们六人从早期就进入欧塔斯。当时的欧塔斯还很年轻,是个四处流浪的集团。
(齐利科,我有事拜托你。)
(我明白了。)
(就叫你不要明白。)
齐利科被带到队伍最里头,那里有个才刚开始学说话的小孩子。
她就是巫拉·艾留斯·赫克马蒂卡。
(你要骗她。)
强攻要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