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盖住了提奥多尔的问题后,格雷特尔开始陷入沉思。说不定她自己也拿不出主意来改正凯蒂亚微薄的危机意识。想到这里,提奥多尔为了把话引开,接着说道。
“像她那种思维方式的人,本来该送到后方进行再教育,可在战斗力层面上毕竟不允许这么做。为了对她进行有效的教育,应该让她知道,那些在政治与军事上犯下大罪的人物被处以最严厉刑罚的例子。”
作为中队的战斗力,提奥多尔认为自己不会被拿来举例——可格雷特尔还是用轻蔑的眼神继续进逼,像是领会了什么一样自言自语道。
“全家连坐判刑……这对于一个独自流亡的人来说没有意义……很可能她在东边有亲属……”
这话吓得提奥多尔背后发凉,听着这些他赶紧推进下一步谈话。
“是啊……您是在和我说调查她身份的事情对吧?”
“这不是你关心的事情……不过,只要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因为这确实有必要。……现在,关于她在东德是不是还有亲属的调查仍在继续——”
“……”
这是怎么回事——为了打消怀疑,他亲口问道。
“……就算您用体罚的方式教育她,我觉得从中队战斗力的角度考虑也不好。实话说,我也没想过对她进行政治教育有这么难。”
他有些体会到了中尉同志的辛苦——边说着这些边看着中尉的表情。
哼,格雷特尔鼻子哼一声抬头向天花板看去,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就是现在——提奥多尔顺势说道。
“……中尉同志,对于一个人,可有比枪毙还要严酷的刑罚么?”
他装作是在闲聊一样,试探问道。
“如果全家连坐都不管用的话,那就得祭出这最高的刑罚了……”
——以格雷特尔的性格,如果说真有消灭其存在本身的实例,她有可能会告诉自己。提奥多尔打赌她会这样。
“……虽然只是历史上旧事了……我问你,知道雷夫·托洛茨基这个人么?”
“……只知道个名字。记得是革命初期的人物来着。”
他知道,那是被苏联共 产 党给肃反了的革命导师。
你就知道这点么——格雷特尔看着他,点点头接着答道。
“哼,我看你也有必要接受政治教育了。”
她冷笑着继续说道。
“托洛茨基是苏联革命时期的领导人之一,当时是革命势力中的二号人物。但是对于日后成为书记长的斯大林来说,托洛茨基是个危险的对手。因此在他掌握全权后,暗杀了托洛茨基”
“……”
“不过,事情还没完。斯大林不想和托洛茨基派再次交锋,于是将托洛茨基的存在从历史上抹消了。只要他不存在,托洛茨基派就不能达成共识。此后,在斯大林政权之下,凡是涉及托洛茨基的话题都成了禁忌,报纸和书籍在内的所有媒体上都抹去了他的名字。啊,当然,和托洛茨基有关的人还有他血缘关系的亲属也都被杀了。这是理所当然的。”
“……!?”
提奥多尔吓得脸上颜色惨白,血液像是被抽光了一样——苏联做过的事情,东德没理由办不到。
“怎么了?哎呀,你身上又没有政治问题你就放心吧。要知道在斯大林死后苏联主张的“批判斯大林”这一点上,我们德意志社会主义统一党可是和老大哥所见略同的。我们可是民主国家,对于斯大林主义搞的独裁可是持否定态度的。”
格雷特尔误会了提奥多尔的反应,脸上一副讽刺他的笑容——对于她这种政治军官,这些不过是常识范畴的话题。
“算了,托洛茨基不过是个极端的例子而已……所谓从历史上抹杀,也只能这么办吧,毕竟是犯了出乎意料的大罪嘛。数目虽少,但并非没有先例——知道了么?”
嗯——提奥多尔答道。
他向着格雷特尔敬了一礼,接着收拾四散的资料——然后装装样子借了几本战术机的资料走出廊下。窗外依然是暴雪和狂风的低鸣。
必须离开那些掌握自己生杀予夺权利的人,他在考虑这些。
(到底,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他在廊下站着想到这些。一股让他眩晕的呕吐感——像是钟声一样冲了上来。
(那个小鬼头,她干吗要找这种人?有血缘关系的都杀掉?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这个家伙总是带来麻烦……)
他明白了自己陷入了一个没法想象的困境。凯蒂亚如果真的和那样的人关系很深,那只要她流亡的目的一暴露出来,她和自己一干人等肯定会被不由分说的砍掉脑袋。
(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就在此时,尖锐的警报声开始响起。
“……!”
廊下的空气瞬间骚动起来。士兵们一边扯开嗓门一边开始来回巡逻。回荡的警报音他已经听了2年。虽然很讨厌,也勾起了他对死亡的联想,可还是在响着。
代号991——这段音响意味着不期而至的BETA袭击。
“都这个时候了……”
他的世界都是诅咒一般的小声说话。
“都这个时候了,那帮怪物,BE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