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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干的是专精进口食品的工作,姐姐也是全日本以至满世界转悠品尝美食写下文章的作家(她本人自称“旅行家”)。
妹妹她……我不想太仔细地回忆,所以就不举例了。
所以,我对每天的饭菜持有“必然美味”这种印象。真是蠢透了。自己到底是受了多大的恩惠,从来就没理解过。
——烤三明治。
以多数常人的眼光看,第一眼肯定是那滑滑的烤成小麦色的吐司的部分。中间放什么很自由,有专用机械的话很容易就能做好。也是能发挥厨子想象力的有趣菜品。
本该如此。
……本该,如此。
“我说,这里面放的什么?”
“哎?是奶酪和拌上樱桃蜜饯的胡桃碎。还有热狗肠……那个,大概是红肠吧?反正不是鱼肉肠我记得。好像还有昨天吃剩下的汉堡肉。再就是好像还加了鲜奶油。”
“唔——”
掰着手指,红绪一个接一个地吐出刺激性的词汇来。
我颤抖了。烤三明治?你拿那些做?
“……还有,上面那多得要命的枫糖浆,是因为从夹心里漫出来了是吧?”
“嗯。甜甜的很好吃啊,枫糖浆。”
原来如此。枫糖浆,确实好吃。这一点没错。至少我已深受腌鱼酱之苦,区区枫糖浆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不过,重点不在这里。
“这个烤三明治打算进军味觉的新境地。说‘麦香烧’的话就好懂了吧?麦当劳早餐里的那个。一个100圆,我很喜欢,有时候一口气能吃五个左右当早餐。那个的甜味和酸味的搭配简直就是最棒的。所以,我也想学学那个技巧。你看,就像是咕噜肉里面加菠萝的感觉。这算是原创的爆发哟。”(译:“麦香烧”原文是マックグリドル。中国的麦满分似乎和这个还不一样,暂且这么翻。)
“我说,你赶紧给咕噜肉道歉。”
“那,麻婆豆腐里面加覆盆子。又甜又辣肯定好吃。”
“没那回事啊你个阿呆!”
“哎,没有啊。”
那个“麦香烧”就是一种“甜味汉堡”。和这个烤三明治一样,在面包的部分涂了厚厚一层枫糖浆。那可是个第一次吃就不可能不受味觉冲击的危险品。
“是吗,原来麻婆豆腐加覆盆子还真是意外的不一般啊。嗯,但是,算了。”
要是总体味这种异常的做法,任谁都能明白了。
——香神红绪到底是怎样一类少女。
——有着怎样的“问题”的少女。
“这个烤三明治,叶介也是非常好吃的样子看着它不是吗?”
“……”
大约凝视了盛在那里的物体五秒钟,我偷偷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红绪。她正好漫出像是吐司上那多得要死的枫糖浆一样的笑容:
“自信作。我觉得这还是很厉害的。”
得意地重重点了点头,还竖起右手的大拇指来。
你那哪里是“厉害”,完全是“牛逼冲天”。
……拼命压下了吼出这句话的冲动,下定决心将手伸向了盘子。没错,红绪出品基本上都是无可救药的那啥。而且她本人正好不认为是“那啥”。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要是跑得掉的话我倒是想立马撒丫子。但那是不可能的。麻烦青梅竹马到这份上,哪儿有逃跑的选项。
何其悲哀。
男人有不得不去面对的战斗。
举个例子,生为战士的人为了王、为了祖国,带着找到的翠玉剑去打倒邪恶的龙。就是这么回事。
吃掉青梅竹马所做的饭,这已经跨入命运的领域了。
“我开吃了……”
啪叽。
咬下混着黄油与枫糖浆的吐司,尝到这第一口就让我脑瓜里火花带闪电。
就像是看到根号二的毕达哥拉斯学派一样。
难吃可不是个方程式可以导出的东西。
要说为什么,这可是负上加多少负都正不了的难吃。
越来越膨大的恶心味演奏出混凝土色的交响曲,打着好似偏头痛一般疼痛的拍子,令心脏产生迷一般的悸动。最后,我——
看着天花板,抱起双臂……完全是因为理性而沉默了。
——虽然有点突然,这就像是搞笑漫画里画的那样:女主将带来绝望的饭菜强行塞到主人公嘴里,他脸都涨成紫色然后口吐白沫遂倒地而卒一样的画面。
这个场合,她们所做的菜大半都是看一眼就知道是剧毒,有着超刺激的外表。什么紫色的啊、散发异臭啊,甚至持有意识伸出触手还爆炸都不稀奇。(而且她们还仿佛商量好了一般没尝过味道。说真的为啥会变成这样啊。)
话说回来,嗯。香神红绪做的菜呢,和这种幻想中的杀人料理还是有所不同。
理由很明确。能用很简单的方式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