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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对主人怀有特别的情感,何不老实告诉他?
真菜不同于我,了解她自己的情意。照理来说,她应该随时都能表白。
「我隐约能感觉得出,真菜你对主人的情感。那跟我的心情一样,对吗?」
——何不试着为自己的愿望努力呢?萝兹你的愿望,是能够实现的那一种。
我自然而然想起,真菜曾经给我的鼓励话语。
若我的愿望是能够实现的,不能实现的愿望又是什么?
真菜要我别轻言放弃,然而真正放弃的又是谁?
她说能体会我们眷族的感受,原因是什么?
她不只一次说过『羡慕』,指的又是哪一点?
若要继续深究,她当时利用白色蜘蛛得不到的幸福来攻击葛蓓菈,这样的手法某方面来说,或许也是来自她自虐的思考模式吧。
名为加藤真菜的少女太过凄凉,让人无法置之不理。因此——……
「真菜,你觉得主人这人怎么样?」
我再一次地,问了她相同的问题。
「……」
真菜眼神揣测地端详着我,瞧得目不转睛。
我也跟她一样凝视着对方,没有任何让步的打算。
不久,真菜嘴角扬起微笑开口:
「……老实说,我真是吃了一惊。」
那是张没有阴霾,透明的笑靥。
她的微笑轻薄得像是吹弹可破,却绝不让人窥见内心。
跟眺望堡垒时一样平和的笑容……却不知为何,反倒让我的心难以平静。
「真没想到那个老是哀伤自己『不懂人心的细腻』、『不懂主人的想法』的萝兹,竟然领悟得这么快。」
「……这应该不值得惊讶吧。了解人心方面,我还差得远了。」
我欠缺的地方,自己最清楚。
「只不过,这一切全都来自真菜你的指导。」
「原来如此,就因为是我教的,所以我的心思反而被你看透了吗?这还真让人难为情呢。」
真菜是我的恩师,是我最亲近的人,因此即使是驽钝的我,也能摸索出她的真心。
此外还有一件事——真菜从以前到现在,从来没欺骗过我。
对真菜来说,要用言语愚弄我,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然而基于诚信,她没有这么做过,她总是以朋友的身分对待我。当初答应她『想和你成为朋友』的要求果然是正确的。想到这儿,我这下更加无法对她置之不理。
看着下定决心的我,真菜嘴角扬起,微笑中掺了点苦涩。
「你刚问,我觉得真岛学长怎样……是吗?」
低喃的真菜双手握到身后,转过身子背向我。
映入她眼帘的景象,这下改为主人所在的堡垒。
「这问题没那么复杂。我的答案不但普通,甚至还有些老掉牙。」
真菜嘴角露出若有似无的笑靥,带着那稍纵即逝的氛围说了下去:
「可是我想萝兹你应该不会懂吧。一个什么惨况都见识过的女生,会对拯救自己的男生怀抱什么样的情感……」
这股仿佛一碰就会碎裂、一眨眼就会消失的氛围,为原本就已经够纤弱的真菜,酿出某种
不祥的透明感。
面对如此脆弱的她,我却什么安慰的话也挤不出来。
就如真菜所言一般,我的确不懂。
我连自己的情感都还无法完全理解,不可能以言语诠释怀有相同情感的真菜。她说我不懂,我也只能默然承认。
心中这么思考的时候,真菜转身面向我开口:
「这份情感,我并不打算告诉真岛学长。」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
她的口吻依旧平和。
而那样的淡然里,透露出真菜的万念俱灰,让我就是平静不下来。
「所以我就是在问为什么!你明明晓得那情感多重要,还教会我它的可贵,为什么自己却……!?」
「因为,我就只剩下它了。」
真菜依然挂着虚幻的微笑。
看着她傀儡般的表情,我终于恍然大悟——
她所受的心伤,从来没愈合过。
「我并不是个坚强的人,照理说应该要死在那世界末日般的营地灾难里,是因为遇上水岛学姊,我才活了下来。之后,学姊她死了,我心想自己的一生就到那栋小木屋为止,结果又被真岛学长给救活……可是在那个当下,我胸中早就什么也不剩了。」
这名走过人间炼狱、饱尝绝望的少女,并没有坚强到能够重新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