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透过联系而交流的情感,肯定全都传到她那儿了。
证据就是——莉莉由衷幸福地笑了起来。
「谢谢你,主人。抱歉说了这么任性的话,但我就是想听你亲口说说看。」
……这么说来,莉莉刚刚说希望能聆听我的答覆。
不必交谈也能知道的资讯,却希望我用语言的方式陈述。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意图吗?
「嗯。有了主人的回答,这下我总算能够下定决心了……」
莉莉的嘴里,提到决心这字眼。看来刚刚透过联系感受到的,并不是与我诀别的觉悟。回顾莉莉刚才的话,她说有两个方案,而先前的一番话看样子,只是为了让她下定决心提出第二个方案,类似仪式般的行为。
「那么接下来,让我听听你的另一个方案吧。」
于是,莉莉点点头说道:
「嗯。不过其实这主意也不是那么异想天开,或者说,异想天开的主意根本不可能存在。其实我觉得就算不明讲,主人应该已经或多或少考虑过这一点。」
如今她的微笑,像是带了点苦涩。
「这么说吧,我们想靠自己解决问题,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嗯……」
「特别是取得翻译魔石以及学会使用方法,我们要隐瞒一切而不被人怀疑,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
我无可反驳。
的确,我当初心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实际情况却是连船都没搭上。
但这样一来,我们又该怎么做才好?
她说得没错,光靠我俩想解决这困境,肯定心有余而力不足。
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打从一开始,答案就已经水落石出。
「找一个帮手——莉莉你想表达的,是这个方法吗?」
「嗯。」
莉莉先让我自己找出答案,随后才点头肯定。
「我们得将部分秘密开诚布公,请人帮我们的忙。至于不可告人的方面,就继续保密下去。好比说……关于之后想离开堡垒的打算,我觉得就算告诉他人应该也无所谓。」
这提议听起来,其实合情合理。
在过去,我只需要团结起同伴一同对付怪物,面对的对象只有眷族或是敌人。若不计战斗难易度,我就只有战斗这个选项。
但我现在已经不是身处树海,而是涉足人类的领土,过去的作法当然不再适用。
关于这些事,我当然早有考量,却不曾动过『找帮手』这样的念头。这都是因为,我对人类的疑心根深蒂固。
不过看样子,我们不能再原地踏步。再这样下去,什么也不会改变,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人类是背叛的动物——营地的惨况早已证明这点。就是人类的愚蠢,酿出那样的悲剧。
话虽如此,并非所有人都是肮脏的存在。
好比说,我收留的那个学妹·加藤真菜。
她沿途帮助过我,甚至在知道自己被怀疑的情况下,化身为我的助力。她是活生生的例子,证明世上充满的不只是背叛者。
世人并非全都会背叛——这道理虽然无须赘言,却藏在一个我绝对看不见的死角。
但现在的我,接受了莉莉『寻找帮手』的合理提议。要是情况光靠我俩无法解决,第三名帮手自然不可或缺。
当然,遭受背叛的可能性依然存在。
而身为莉莉等眷族的领导者,我需要的是识人之明。我不该因为担心背叛而不相信人,而该精挑细选出不会背叛我们的人。
要是连这都办不到,我当初就不应离开树海,而是待在里头倾听悄悄逼近的灭亡脚步声,跟心灵互通的眷族一同度过短暂的余生。
……理性方面,我很清楚这些事。
若情感总能跟理性同步,对每个人来说,『人生』都会更加容易。
要结交能够分享秘密的帮手,在某种程度上必须信任他人。我光是动起这样的念头,一股恶心感便油然而生。
充斥鼻腔的铁锈味、视野里飘荡的火焰、遍布全身的痛楚,还有侵蚀心智的扭曲笑容。之前跟葛蓓菈在一起时发生过的记忆『回闪』又再次发作。
我觉得自己心灵干涸,肉身腐朽殆尽。
但我不能屈服,不能停止思考。
我咬紧牙关。
势必得克服这不祥的记忆,身为团队领袖,这是我应尽的职责。
……但,我真能办得到吗?
包括心病、精神创伤,还有我不愿告诉干彦的那些——腐化在心底的背叛与死亡真相。这形容可能有些老套,然而阴魂不散地依附在心智里的诅咒,不是能轻易驱除的东西。
像我这样脆弱的人要想跨越障碍,需要其他的——
「别担心。」
——视野,突然被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