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不耐烦的声音让我身体僵硬住,且愚蠢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好痛喔……爷、爷爷?”
载着祖父的古代战车,在我眼前停了下来。
“你没去接他吗?”
“我去了好几次啰。”
这样的台词流畅地从自己嘴里说出一事,让我吃了一惊。
奇怪。我去过了吗?
“……不用去那么多次。”
“说的也是呢……”
我们歪头感到不解。
“……现在去接他吧。都已经迟到这么久了,他一定正感到不安。”
“我弄丢了手表,所以不晓得时间。”
“嗯?你连日晷都弄丢了吗?”
“是的,在我不知情的时候。”
祖父露出严肃的表情,“姆姆姆”地低吟着。
“……这样啊,虽然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
啊,有一点不甘心的感觉。为什么?
“应该说光靠那种手表,我没办法知道正确的时间。”
“改天我会帮你准备一只。你现在先去接他吧。他是个有点难应付的孩子,倘若是你的话,正好年纪相近,应该能够理解他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非常疲惫……”
这么说是事实。
我感受到一种仿佛一整天都在四处奔波般的疲惫感。
“……我知道了。那就让你搭上这辆梅卡瓦吧。抱歉,能请你跟她换手吗?”
我战战兢兢地坐上刚才跟祖父同乘在战车上,由疑似祖父友人的老人让出的空间。
“那里有合成弓,你可以仿效当时的射手装备在身上喔。”
“我才不会那么做呢。”
而且又没有敌人。
战车动了起来。是个晃动相当激烈的搭乘工具。
每当车轮踏到小石头时,便会有阵强烈的冲击传达到我的屁股。应该说搭起来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
“啊、好痛喔、好痛、痛……哇啊~”
“太棒了戴莫斯号,冲啊!”
在城镇郊外下了马车的我跟祖父,前往约定的碰面场所。
“还真多狗。”
“……就是说啊。”
四处可以看到同样种类的狗。
坐在路边发呆的狗。
在屋顶上睡大觉的狗。
好几只聚在一起睡的狗。
“感、感觉好像变成狗的街道了?”
“唔……这里是有这么多狗的地方吗?”
乍看之下,约过半数的居民都是狗。
充满狗的生活……
那好像是几乎不太活动的犬种,它们似乎并未妨碍到日常生活,看起来非常和乎的模样。
“总之先到约定的场所去吧。”
“是。”
在搭配着羊与橄榄的老旧招牌下,身穿白袍的女性跟抱着狗的矮小少年正并肩在那等着我们。
虽然稍远处有一名肌肉结实的男性,但感觉他跟我们毫无关系。
“喔喔,就是他。”
祖父指着少年。
那是个色素稀薄、感觉有些薄命的少年。
纤细的四肢、滑溜柔顺的头发、看似忧郁的眼眸。
仿佛尚未将所谓的自己定位成明确的东西,待在自我境界上一般的少年……那鲜艳的夏威夷衫实在是一点都不适合他。
“……嗯?”
“我稍微提过一点,在他小时候保护者就过世了。因为他也没学会说话,所以一直在相当不自由的环境中生活过来。大概那正是原因吧……我不太会形容,总之他是个有些透明的孩子。换言之,就是没什么存在感……”
祖父耗费苦心在说明的事情,我似乎可以了解了。
少年的确相当纤细,存在感也非常淡薄。
“我并不是要把他推给你,但希望你能主动跟他说话。他需要那样的环境。”
即使相遇也会不小心匆略掉似的、相当危险的透明感。
“但是爷爷。”
“什么事?”
“那孩子在笑呢。”
跟祖父的说明正好相反,在温和地微笑着的少年眼眸当中,甚至可以看见文静的知性寄宿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