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我要走了。之后如果你觉得可以出门的话就来吧。」
「好的,就这么办。」
「还记得地点吗?」
「让我想想……是那栋状似松饼的建筑物对吧……?」
「没错。今天我直到中午都会待在那里,你想来的话就到那里去吧。把碗盘拿去泡好。」
祖父迅速披上白袍,很快地出门去了。
仿佛被他丢下的我,讶异地呆在原地。
结果,睡过头的我并没有遭受惩罚。
这对于小时候是在无赏必罚(有功劳时完全不奖赏,但是犯错时必惩罚的不良教育方式)的精神下被扶养长大的我而言,实在无法安心下来。
祖父其实是个相当严苛的人。
如今却变得如此松懈,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我并非如此渴望受到惩罚……
就在这种无法释怀的心情下,我用完了早餐。
「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呢?」
我犹豫着要不要赶去事务所报到。然而又有种想要休息片刻、直到内心的疙瘩平复为止的感觉。
总之,我先将碗盘泡到水槽里,然后试着在狭窄的家中探险起来。
这个令人怀念的家。
这个家,看似与昔日相同,但是诸如墙上的污痕或者装饰品等,又与过去的记忆有着些微的差异。
对照着过去与现在,愉快的片刻时光。
穿过田间小径,步行了约十五分钟。
这座状似圆形竞技场的大型建筑,乃樟树之里综合文化中心。
隶属于联合国调停理事会的祖父,在这座外表彷佛好几片松饼叠在一起的建筑物里,以三比三比三比一的比例,致力于他的兴趣、兴趣、兴趣与职务。
这栋建筑与位于遥远异国的罗马竞技场一样,上方有一部分已经崩塌,不过无须担心。这里同样也在尽量减少损伤的情况下被有效利用,是一栋稀有的大型建筑物。
文化中心是这栋建筑物原有的名称。
肯定是针对这个地区的住民,以文化启蒙为目的而设立的。
由于面积宽广而且房间数又多,如今被当作办公大楼来使用。诸如大学的实验室、研究设施、事业单位、宗教法人或是仓库等等,实际上这里曾经被利用在各种用途上。话虽如此,据说像这样挤满各种单位的情形,也早已是超过五十年前的事了。
如今这里几乎都是空房,抑或与事业主失去联络,就这样空在那里。对于附近的孩子们而言,变成了绝佳的游乐场所。
「打扰了~」
我打开早就没有玻璃、徒留简陋木板的门走进建筑物内。昏暗的大厅整体而言充斥着已经干燥的污痕,不知为何还有单只鞋子掉在地上,予人一种非常散漫的感觉。
不用说,柜台也没有人。
我登上宛若竹蜻蜓旋转残影的螺旋阶梯,以祖父所在的三楼事务所为目标。
虽然名为联合国,但是在我前来报到之前,地方上的职员就只有祖父一个人而已。
倘若祖父发生什么事的话,这里就没有国连的责任官员了。近来因为这样的事由而关闭的设施络绎不绝。
真不愧为衰退期。
完全不注重细节,一切都处于随便的状态。
「啊,这里……」
我发现挂有《联合国调停理事会》门牌的房间后敲了敲门。
……没有反应。
「请问有人吗~?」
我试着再敲了一次,但仍旧没人回应。
看来似乎没有人在的样子。
我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转动门把。明明不是在做坏事,却让人感到些许心跳加速。
「……爷爷?咦,呜哇……」
一进门,我吓了一跳。
其中一面墙壁上,装饰了各种枪枝。
很明显的全都是私人物品。
还有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了,总觉得整间房里都充斥着火药味。实在没想到会到这种程度,对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倘若无视那些充满豪气的危险物品,总之这里还算是间象样的办公室。
亚麻油地毡剥落后所形成的深灰色地板、随便放置的三张办公桌,在角落用隔板区隔开来的一块小空间里,放有一组接待客人用的沙发组。
只有一张桌子感觉得到有人在用,那恐怕是祖父使用的座位。因为上头堆满了文件,且杯子、笔筒、便条纸乱糟糟地散在桌上,故可得知。
仔细一看,还有一张桌子可以感受得到有人用过。奇怪的是这张桌子很整洁,桌上只有几本文库本大小(注:日本书籍尺寸的一种。大小同A 6的口袋书。附带一提,日本轻小说皆为文库本。)的书和笔而已,虽然可以分析出有人在使用,但是看不出对方有在认真工作的痕迹。也有可能是祖父他一个人独占了两张桌子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