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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生将两杯鸡尾酒送到桌上。在一声「乾杯」后,两人轻轻啜饮了一口,随后便又安静下来。
莎曼莎并没有做出催促边边子的反应,只是静静地等着。
最后,宛如慢慢拨开厚重的积雪一般,边边子「啊……」一声,打破了沉默。
「……新…新加坡真是个好地方呢。」
「……是呀,至少我很喜欢呢。」
「我总觉得,这里……跟特区很像呢。」
「这样呀?我还没去过特区,那是座什么样的城市?」
「是…是座很棒的城市喔,非常非常棒的城市。」
「你一直都——?」
「是的,我一直都住在特区。从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边边子彷佛是在对眼前的酒杯说话似的。隔了一段时间后,莎曼莎才温柔地颔首,回以一句「这样啊」。
晚风轻抚河面,带着夜晚的喧嚣远去。生长在平台旁的椰子树,从上方发出叶片摩擦的沙沙声响。
「请问……可…可以请您听我说一个故事吗?」
「嗯,你请说吧。是什么故事呢?」
「是…是发生在我朋友身上的事情……」
「嗯。」
「呃,然后,她——她…呃……是…某位资产家的养女。」
「嗯。」
「她十分感谢自己的养父,然后……也有帮忙养父处理工作方面的事情,只是都没能帮上什么忙——她是这么说的。」
「这样啊?然后呢?」
「是的。然后……其实前几天,好像有人向她求婚了。对方是大企业的第二代,而且也对她养父的事业有一定程度的理解——换句话说,这是个再理想不过的机会了。不管是谁来看,都会认为这桩婚姻具有极高的价值。只是…只是呢,她……她已经——」
「——有其他喜欢的人?」
莎曼莎出声确认。
边边子一瞬间没能马上回答——不过最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可是,听她的说法,她喜欢的那个人好像跟她……跟她有着不同的立场。该说是身分不同吗……不…也不对。嗯,立场。是拥有不同立场的人。再加上,对方也有一个喜欢很久的女孩子了。他现在还一直喜欢着那个女孩子,而且以后也绝对不会改变。」
「哎呀。不过,恋爱中有所谓的『绝对』存在吗?」
「因为……我朋友喜欢的那个人,他喜欢的女孩子已经不在人世了。即使已经不在了,对方似乎还是一直喜欢着她。而且,那个已经过世的女孩子,还为他留下了一个纪念……小孩——不对,是弟弟。那个女孩子有一个弟弟。然后,我朋友喜欢的那个人一直都跟她弟弟一起生活着。啊,但是我的朋友跟她弟弟也很要好喔。三个人总是感情融洽地玩在一起……只是,在三个人之中,感觉很难介入那种…喜欢或讨厌的——像是恋爱这样的感情。至少,对我朋友喜欢的那个人来说,他似乎不觉得他们三人是这样的关系……」
「可是,你的朋友却喜欢上对方了。」
「…………是的。」
边边子低着头,以快要消失在空气中的微弱声音肯定答道。莎曼莎凝视着她的双眼变得愈来愈温柔。边边子没有勇气面对她的眼神,只是默默叼着吸管,啜饮着鸡尾酒。
新加坡司令有着浓浓的甜味。因为很甜,所以让人总是忍不住多喝,直到醉得一塌糊涂。边边子以为恋爱亦是如此。实际上,却是何等地苦涩而酸涩。
「真…真是伤脑筋对吧—?跟我说这种让人没辄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该给她什么样的建议才好呢。因…因为——因为答案不是很明显了吗?我朋友好像豁出去跟对方告白了,在那之后虽然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可是,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呀!毕竟立场完全不一样嘛!而且喜欢的人又很重视别人!我想,我朋友也应该很清楚。接着就有人向她求婚了。再加上,如果我朋友跟那个企业第二代结婚,且事业顺利的话,也会间接帮助到她喜欢的人。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不是皆大欢喜吗,对不对?虽…虽然我朋友有点可怜,可是您不认为这是最正确的做法吗?」
边边子勉强堆起笑容,故作开朗地说着语无伦次的话,彷佛是个常见的笑话那样。实际上,的确也是如此啊。跟那些在特区失去家人,失去财产,甚至被卷入战争而失去性命的人比起来,这根本算不上什么烦恼。
边边子一口气喝光杯中的鸡尾酒,又再点了一杯。不停地、不停地喝着。因为要是不继续喝,自己的眼泪似乎马上就会夺眶而出。
「那个人……」
莎曼莎开口了。边边子以濡湿的双眼望向她。
「你朋友喜欢的人又如何呢?他被告白了对吧?在那之后,他回答了什么?」
「……他说『这样就更难和你道别了呢』……」
「这样啊?你的朋友和那个人总有一天注定会分开吗?」
「……是的,是的~~……」
不行了,边边子的泪水终于还是决堤。她并没有放声大哭出来。只是狼狈地呜咽着、吸着鼻子,无法藉由痛哭一场来宣泄心中的郁闷。
莎曼莎默默将手帕递给她。边边子接过后,将整张脸埋在其中,不停抽动着肩膀。
她觉得自己简直像个笨蛋。明知这是一段不会开花结果的恋情,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