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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鞋踏步声在冰冷的柏油路上回荡。
来到十月下旬,曼哈顿的夜晚很冷,有别于次郎熟悉的山林夜气,而是漠不关心地剥夺体温的寒冷,钢筋水泥散发出的无机质般的寒凉。
不过次郎的脚步仍旧没有变化,立起雨衣领也只是为了藏起脸孔。
望月次郎已经三十年多感觉不到寒冷与痛苦。
「……真多啊。」
一面行走,次郎一面嘟哝。
微弱的日光灯照亮能见度低的暗巷,次郎缓缓抽出藏在雨衣下的日本刀鞘。
停下脚步。
于是,彷佛受他的动作牵连,次郎前后方冒出一群身着西装的男人挡住去路。
对方身着色调昏暗的大衣与绅士帽,融入夜晚的街景。他们是据地摩天大楼之下的歹徒——地痞黑道。人数八名,所有人均手持全自动手枪或转轮枪。
次郎冷静地视线一扫,重新确认状况。
十六道视线与八副枪口直抵次郎,男人们意思明确地企图以数量与沉默威胁对方,但另一面也隐藏着强烈紧张与渗出的恐惧。
他们也是在兵荒马乱中走过来的人。笼罩在看似二十岁左右年轻人身上的「不协调感」,无须说明也感觉得出。八副手枪不但是对付次郎的武器,也是他们自己的盾牌。
人类的紧张与恐惧:由于扩散于血液的肾上腺素,他们的血压与心跳次数逐渐上升。感觉到微微飘散于夜气中的气息,让次郎不禁嘴角一缓。
看到次郎微笑,男人们感受到一阵压迫。好像意欲掩饰这情绪,挡在前方的四人中的一名男人往前迈步。
「……今天不会让你逃掉,中国混帐。」
他似乎是指挥袭击的老大,可能惯于恫吓他人,低音响亮而深沉厚重。
「你们太得寸进尺。首先从你开始,教教你这里的规矩。」
次郎轻轻耸肩。
若他想逃早就甩掉跟踪,不但如此,即使在完全被包围的状况下,也能悠哉脱离。事实上,一直以来都如此。
可是像魔法一般消身匿迹在追兵前是在并非能连续用三次的伎俩;处在尽可能避免麻烦的立场,却造成每逃一次追兵就增加的反效果。
既然这样——
「看来——」
次郎轻声开口。与男人沉重的声音相比,清澈的纯正英语腔在巷弄回响。
「『有让你们搞清楚的必要性』。找我们麻烦并非好主意。」
无须表演技巧,冰冷的话语流泄而出。男人们应该已经看见他隐于嘴角以人来说过分锐利的尖牙,袭击者呈现一阵动摇,多数人已经将指头放上扳机。
「另外,还有一件事。」
次郎刻意喀嚓一声擦鞘出刀,展示一般地将日本刀举在眼前:
「我是日本人,日本武士,你们一定——没听过吧。」
次郎一动。
锻链有素的剑道步法,如今获得黑血的力量,更上达人眼无法捕捉的境界。皮鞋底在柏油路上高速滑走,瞬间拉近间距,进入攻击范围的同一时刻——并小心谨慎地——以刀柄击中男人胸口。冲击贯穿男人身体,他口吐白沫,宛如骨折般瘫倒;眨眼间过程,甚至无暇扣扳机。
「狗屎!」
枪声与枪火顿时在狭窄的巷弄跳起踢踏舞。
枪口喷溅的枪火加上在柏油路弹射的枪弹火花,深灰的画面中,无数橘红火光跳跃。
光影乱舞中,次郎如影如梭奔驰,黑发与大衣宛如飞蛇在空中游走。次郎推开刀口,露面的白刃反射枪火冷光一闪。
斩击一挥,纵断空间的刀尖将男人所持手枪的枪身精准地斩飞。
扫过为势所迫而往后仰身的男人支撑的脚部让他摔倒。有人大声怒吼,而当敌人枪弹攻向次郎时他便一个转身。
男人不断瞄准次郎开枪,却连他的身影都无法捕捉。不但如此,还被次郎扰乱,紊乱的枪弹导致内讧;看来他们擅长暴力,却非枪击战专家。
察觉夜气混入血腥味,次郎嘴角自然凝起冷笑。一边笑一边持续挥刀。被击中下颚的男人出声哀嚎倒地;还有四人。
由次郎敏锐的感觉来看,男人们的动作根本是慢动作;次郎以平静的目光精确地掌握宛如在烂泥中行动般令人不耐的胶着动作。男人们的视线方向;凌乱的枪弹射线;这是近身消灭敌人攻击力的最合理路线。
「——呼。」
凌厉地吐一口气,次郎转至下一个动作。
但彷佛配合此时机,次郎感觉到和这些男人不同的杀气。
在上方。
「什么?」
转身后,头顶枪声降临。艳红燃烧的铅之箭穿破大衣衣摆。枪声响亮;是来福枪。次郎的视线投向邻近大楼屋顶。
有人。看到的一瞬间,人影赫然开火;第二发。次郎依然闪过,但瞄准仍旧精准。
在恶劣的视野下精确掌握次郎的行动,并非寻常手腕,或者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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