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多舛的人生;她是才二十二岁的女子,却抛弃过往、平常与未来,躲进这种郊区旅馆里,甚至跟拥有八百年岁月的恶名昭彰的吸血鬼在一起。
若未与他相遇,她会过什么的生活呢?总觉得能够想象——优秀却有洁癖,缺乏想象力但却是完美主义。沙由香十分自觉对其他人保持距离的倾向,以及讨厌人类的性格。要幸福很难吧;至少在不改变自己的前提下。因此她能自信地说,与他相遇真是太好了。
沙由香心想。
白峰沙由香何其有幸与杰尔曼•克洛克相遇,想当然尔地服侍他;换句话说,这是白峰沙由香的命运——呵。
杰尔曼不解地看一眼又开始窃笑的使仆;
“你让人感觉不舒服。”
“过分,请别这么说。”
“哼,算了,不想睡的话,去做准备,好随时动身。”
“……要去了?”
“嗯。”
他淡淡地应声,可是沙由香的表情并未为之阴沉下来。
“杰尔曼大人。”
“什么?”
“沙由香还有血。”
“…………”
杰尔曼再度看向沙由香,沙由香深深回望锐利且美丽的绯红眼眸。
她不想被留下来,就算追在后头也无所谓,再不济也想成为微不足道的食粮。
主从彼此严肃认真的实现长时间交会。
最终杰尔曼摇摇头。
“为什么?这……”
杰尔曼放下沙由香起身。
他离开床铺走向茶几,抓起上头的黑色毛线帽,以熟练的手法压住恣意乱翘的红发,仿佛将亢奋的斗志收藏起来。
“杰尔曼大人!”
沙由香勉强撑起出不了力的身体:
“拜托,我——”
“看着。”
“咦?”
打断愈说愈激动的沙由香,杰尔曼喏喏低语。将毛线帽盖住额头,以蕴藏种种未说出口的意志之目光瞥了她一眼——
“看着我的战斗直到最后。”
沙由香屏息,接着,眼眸稍稍湿润起来,频频点头。
杰尔曼横越房间走向门,步伐宁静得不像即将投入激战。沙由香按耐着压迫胸口的千头万绪,凝视主人的背影。
为了不让声音显现出悲伤,她拼命调整呼吸:
“杰尔曼大人,准您武运昌隆。”
杰尔曼并未回头,只是轻轻举手过肩示意便走出房间。
2
月儿于夜空路面。
不知不觉天上的空气流动有别于和风吹拂地面,似乎增快了,厚重云层迎合强风低呜,拨云现身的月色明亮,云朵受月光映照散发淡淡光辉。
突如其来的寂静降临于月下魔物们聚集的战场,如绷弦般的寂静。仿佛一记弹弦——
“我想起来了。”
杰尔曼愉快地说:
“‘舞姬巴萨拉’的舞踏战士……就是在阿拉伯一带行遍沙漠黑夜的家伙嘛,你是达尔大人,是吧?”
“……你是“绯眼杰尔曼”?古老的暗夜猎人,继承阿耆尼之火之一族末裔。”
一直倒映出荒凉沙漠夜色的双眸,以及在黑夜吐息并偶尔带来伴随炽热之破坏的双眸。
“需要开始问候吗?或者你要自我介绍一番?”
“不必。你的武名耳熟能详,再说你应该对我的武名不感兴趣。”
“呵呵,倒也不是。”
达尔曼浅浅一笑。令人毛骨悚然的无情美丽,不断勾引他人视线的危险冷笑。
身着黑运动衫的吸血鬼仿若莅临荒野的暗影,仅仅如此,闪耀绯红的目光便凸显出红宝石的高贵与猛兽的野性;即使穿着深色衣物,仍看得出他其实是少年外形的劫火。达尔再度闭嘴,两者钢铁般视线注视与自己一样同为古老血族之身影。
“……杰尔曼。”
凯因以唯恐打乱当场气氛的语调悄声道:
“你是来……助阵的吗?”
“助阵?喂,凯因,才不过被这些家伙戳了几下,就变得这么软弱啦?我可不想跟你们搅和在一起,忘了昨天的事吗?”
杰尔曼看向无言地喘气的次郎:
“对吧?‘银刀’?我不晓得你记不记得,那场对决挺不耐的。”
负伤惨重的次郎甚至无法回话,光以朦胧的双眼回瞪杰尔曼便竭尽全力。“哎呀呀~”杰尔曼无可奈地叹息:
“拥有那种力量……拜托,‘银刀’,不,望月次郎,既然能将本大爷我逼到那种穷途末路的地步,就别露出这种惨兮兮的模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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