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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转生成王时,拉乌•王十七岁。
拉乌与哥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拉乌的母亲并非父亲的正妻而被父亲与夫家冷落,他也被父亲与家族嫌弃。
但哥哥是唯一的例外。整个家族均歧视他们母子,哥哥却对他们很温柔,瞒着其他人关注他们所需,一直照料他们。若非哥哥尽心尽力,他与母亲就无法存活下来了吧。不禁金钱方面,精神方面也是。而且就算不论所受的恩惠,他还是喜欢哥哥;虽然哥哥有点奇怪,但那也是魅力所在。
因此,当他知道哥哥爱上非人类的女性,并且表露心意时,他给予全面的支持,像个别扭的孩子非常开心有个有獠牙的嫂子。甚至当哥哥本人也转化为黑夜之身——以及转生为新兴血脉之祖时,他也无条件接受哥哥,为哥哥而战,甚至可说,哥哥是特别的存在反倒是他最大的骄傲。
至今依旧。
他不在意“人类”或这社会将变得如何,他的使命注定独自一人与数十亿人类为敌,未接受哥哥的獠牙就是因为这样比较帮的上忙,即使总有一天死亡降临,对他也不足挂齿。他的生存之道很简单,就是为了自己与亲人活下去,对于其他生存之道则毫无兴趣,而如今“亲人”稍有增加——且各有各的趣味,实在是令人愉快的一伙人。
既然在战乱之世降生,或许能作为枭雄驰名,不过很遗憾无法成为枭雄,那至少享受着与世界作对的战争。
不收任何束缚,凭着自我意志决定进路,并漠然上路。
兄弟姐妹中排行第八,拉乌•王就是这种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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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感觉还真是难用的剑。”
拉乌瞥一眼手持的剑,吐露坦率的感想。
笔直的剑,还是从刀鞘尾端至剑柄顶端超过一公尺的大剑。重量当然颇有分量,却不知是哪个时代的产物而不见丝毫锋利的剑,反而更类似祭器。
可是这把剑所持威力可非半吊子,毕竟有他惊人怪物般的兄弟姐妹全员担保,他的亲生兄长也败在此剑前。
“总之先去会合。”
他从放置棺材的房间前往宽广的纳骨堂,接着移动至天花板挖空之洞口下的拉乌仰头好一阵子,聆听地面的气息。判断无人后,便以轻巧的步伐踩过堆叠的瓦砾冲上去。
无心的行动,其实蕴含锻炼有素的敏捷与平衡感。最后以一个大跳跃伸手扣住天花板的边缘,撑起持剑的身体爬出地面。
月色当空,夜气比刚才寒冷。
明明响起纪念碑完全埋进地底的噪音,却无人前来视察情况。或许由于要对付兄弟姐妹引起的动乱,没人有多余心力;机会正好,那就这样——
“——!”
并非所有预测,只是感觉。这股直觉与天生的反射神经,到头来救了拉乌一命。
拉乌纵身跳出去,随后,枪弹落在他之前所站位置——精准地对准他的头部——加以贯穿,打中他身后的铁栏,溅起瞬间火星。
拉乌如匍匐地面般冲进身旁的墓碑后方。枪弹再度来袭,二连发;大地迸裂,藏身的墓碑锵地一声削去边角。
拉乌拔出科尔特,为窥伺状况而微微探脸,随后前方闪过枪火,拉乌脸一缩,火星扫过鼻头。
准确地射中露脸的位置,而枪声来自手枪。
“……喂,好歹有一段距离吧?”
拉乌背抵着墓碑,隔着外套感到冰冷的石碑的触觉。他聚精会神于遥远的前方。
发动袭击的好像是一个人。枪声中断后,听见朝此奔进的脚步,看来是人类,然而发出的脚步声在警戒下仍十分迅速,并且态度安定。
从墓地取出的剑若以人类为对手只会碍手碍脚。目前拉乌手边只有短射程的短枪身转轮枪,反正靠这把枪也打不中。拉乌又探身望向墓碑外,朝赶来墓地的人影开枪;牵制攻击,宣示他也有枪。但失败了,袭击者立即躲进墓碑后,并马上继续接近,甚至反而因为知道他的枪是小型手枪,动作更为大胆。
拉乌咋舌。敌人步伐毫不迟疑,现在甚至感受到袭击者清晰的杀气。
感觉不出军人的样子,要说的话,更类似落魄佣兵、黑手党、或杀手的动作,但散发的杀气受到冷静控制而凌厉强劲,身经百战历练老道,完全显现要干掉他的意思。
“可恶,萨札那家伙……既然潜入敌区,就该配备相当的装备!”
敌方身份不明,但也不能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这时也有逃跑一法,但……
“似乎也无法轻松逃走。”
再度一枪牵制射击。袭击者停步,而这回并未立刻动身,应该判断已经进入射程范围;并非拉乌的射击范围,而是袭击者本人能够不让标靶逃掉的攻击范围。
拉乌不禁邪邪一笑。用剑也好,用枪也罢,他并不讨厌战斗,尤其是以人类为对手的对决。拉乌轻轻踮起脚尖,微微吐出一口气。
而下一瞬间,他的意识分心到别处。分神至身后;大地上掘出的大洞与围住墓地的铁栏杆更外围处,这道铁栏围篱前方有花圃与一片空地,而一台厢型车驶进空地。
厢型车的车灯大喇喇地照亮闪不开而伫立原地的拉乌。
“拉乌!来这里!”
听到这声音的当下,拉乌——以及袭击者——同时冲出来。
拉乌并未回头,凭感觉朝身后开枪。回击迎来,大概是在全力奔驰下的射击,子弹仅擦过了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