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流动的各种血统,一定全部都能成为小莎的力量。这并非不幸,其实说不定是非常幸运的事。」
说什么傻话——她贸然应嘴。还说——不可能有这种事,这只是诅咒。
可是贤者仍保持微微笑意。仿佛回应贤者的说法,体内的血怦然脉动。
就好像被主人嫌弃的血,因贤者的祝福而感到喜悦般——
后来,等待回馆后的她的,是长老的严厉斥责。不过在贤者的说情下最终获得原谅。
长老之后也继续将始祖留在馆内。老实说,很开心,待在贤者身旁,说的话自然增加,不知不觉也会笑起来。
她们两人很像。这样也不错——她心想。
敌对的血族「术圣梅林」来访馆邸就是在那时候。
他们激烈抗议长老束缚着始祖的行动。贤者居中协调后顿时软化态度,但直到最后,对待长老仍态度险恶。
「因为大家都很重视我。」
贤者寂寥地笑了。确实如此,但绝对并非只有这缘故,就连年纪短浅的她也能看透两血族争夺贤者的心思。
受所有人爱戴敬畏的伟大始祖,然后因此在始祖周围,布下种种以始祖为中心的策略计谋。不属于任何血统,但相对地,就是与任何血统都有关连而受牵制。
相较之下,她在某种意义上是自由的。正因为混血,自诞生时便从血统桎梏获得解放。
既然如此——她想着。
既然如此,正因为是被忌讳的混血——不受任何事物束缚的自己,有没有能为贤者做的事呢?
譬如保护艾莉丝·夏娃。
这念头往后一直培植在她心中,等到力量增强、获得智慧,不但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别人时,她毫不犹豫地奔向贤者身边。
此后数百年,她的坚决心意不曾动摇。
直到一八九五年在那座伦敦桥上——
***
提供给艾莉丝他们的住处,是位于古城西侧的房间。空间也好、家具也罢,根本就是贵族的卧室。
话说回来,遥遥领先引起艾莉丝兴趣的,是桌上准备的南国水果,似乎是特地为她采购的食物。艾莉丝将收到的花束放进花瓶后,立刻迅速拿刀以笨拙的手法开始削皮。
房间有座突出城墙的阳台,次郎与卡莎将艾莉丝留在房间里,出外呼吸新鲜空气。
一望无际的夜之森林在眼前开展。月亮悬挂高空,周遭光线蒙胧,沿着山丘缓缓起伏的树林如海洋般随风摇曳。
森林的生物前所未有地慌乱。次郎心想,或许因为它们晓得有群怪物聚集在城堡里。
「次郎。」
「我知道,吾主睡床,你睡沙发,我睡走廊。」
「很好。」
卡莎一脸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因为太习以为常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太阳的气息依然遥远,距离黎明还有时间。
「——为什么不问?」
卡莎突然询问,次郎视线朝向她,她却仍眺望着森林。
「问……什么?」
「……」
卡莎不回答,次郎也不再看她,跟她一样远眺森林。
树种、空气都与故乡奥秩父的不同,然而跟近代化的欧洲主要都市相较,却能让人定心远望。
卡莎不说话,也不瞧他一眼,但他不知为何就是晓得她正等着次郎提问。次郎只好无奈地开口:
「……你挺讨人厌的。」
「从以前就跟老一辈的家伙处不来。」
「反正一定是因为你只会搞一堆过分的恶作剧吧。」
「哼,无法否定。」
卡莎专心凝望远景,淡淡微笑。她的表情带着自嘲,却没有任何恨意、愧疚与自卑。
「……混血是如此严重的禁忌吗?」
回想起前些时刻的一幕,次郎不知不觉皱起眉头。
不合理——这是他的感想。他也是怪人,在军校中存在感薄弱,可是这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责任。源自身分背景的差别待遇虽然存在,却远远不及乔治他们表现的露骨憎恶。
卡莎轻描淡写地回答次郎的问题:
「对我们来说,『血』就是灵魂,而血统只不过是表示自己的证明罢了。对人类来说,若没有自己的国家、家世、职业或者地位的称谓,很难坚定地说『自己』就是『自己』吧?你以前不也会说——『日本海军少尉望月次郎』——你一定都这么自称,没错吧?」
没错。他不曾意识到,但却正是如此。「……是。」次郎不甘愿地应声。
「吸血鬼的情况,因为曾经历过所谓转化的重生,这种倾向会更加强烈。譬如身为人类、曾经是『某地位』的男人转化后会成为『某物』,换句话说,继承『龙饲渥尔夫』的血统,就是成为左涅大公乔治。这对吸血鬼而言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自我证明。事实上,『血』的细语也能巩固这个信念……因此所谓『混血』就算不关己事也难以容许。」
次郎不禁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