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快结束。
3既然如此,那该怎么做才好呢?
他如此问她。
闪耀金辉的发丝与天真——却不容轻怱的碧眼。活过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久远时光的古老吸血鬼,带着温柔的微笑凝视年轻人。
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哪里会有答案?
我不知道。
我该怎么做才好?
我该怎么做才对?
他死命地问,即便这是多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大疑问,他还是不禁想问。
而她回答了:
还没有人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所以,希望你也去寻找。
找出你的答案。
从那一天起,他的旅程开始了,将一辈子的人生投注于这条路,赌下所有的人生持续找寻当时的答案。
直到如今仍在寻找。
BBB
回过神,才发觉清晨的日光从窗口射进来了。
似乎稍微睡了一下。“公司”的调停部部长阵内章吾很委屈地趴在办公室的桌上。
身体每个部位都喊着酸痛。以前不曾有过这种情况,还曾自豪到哪都睡得着,一醒来的瞬间就能理所当然地以完全的状态活动。已经不年轻了,流逝的岁月让阵内露出苦笑。
待在办公室的只有他一人。桌面叠了一份报告,是昨晚——该说是跨人次日的深夜时,他的部下交出的报告。
是关于“义士皮库罗托提斯”血统的交涉经过与结果。关于他们今后处置,有一份必要的公文,以及数名古血——圣与凯因的保证书。另外,仿佛随公文附赠般,偷偷摸摸却藏也藏不住地厚厚附着检讨报告与损害金额的报告,而交件者栏位的名字是“葛城边边子”。
已浏览过文件的阵内无奈地叹气。
坦白说是一份漏洞百出的报告,明天应该会命令她重写。
与以前相比——与一年前她所交出的报告相比,现在的报告太过杂乱。过去的边边子总会交出干净整齐到无可挑剔的报告。
但报告内容呈现的东西,就其它意义而言是一年前无法相提并论的。
如今交到眼前的报告,只能说是一流调停员完成工作的报告。
阵内想了一下,若是自己去调停会怎样?
若是他,恐怕会以更有效率的方式邀请“义士皮库罗托提斯”的血统进入特区,也无须动到圣与凯因这类大人物,更不会犯险与杰尔曼接触。不用逐一调查基克洛一族的动向,在周遭零损害的状况下完成交涉。
可是——阵内翻到报告的最后。
附件是基克洛所书写,遵守协约的契约书,以及给“公司”的感谢文。
阵内再度露出与刚才不同意义的苦笑。
若是他,要能让对方写下“这个”,应该要半年或一年后吧。他很清楚那是怎样的血族,若是以自己的血起誓,就绝对不会毁约。
而且不仅如此,边边子已经赢得他们的“信任”。这并不容易,阵内比谁都深刻了解这有多困难,更何况,根据情报部的调查,“义士”血统被逐出故乡后便因人类之手尝遍辛酸。
并非交涉的技术,也不能以一句“人品”总结。
吸血鬼多多少少都会筑起针对人类的墙,边边子却能穿越这道墙,接受墙的存在,且毫下在意地接近。
捡回身为孤儿的她养育至今,细心照顾,偶尔心存迷惘与烦恼,胼手胝足地培育她。
这成果便在报告的最下方清楚地开花结果。就因为自己是比谁都优秀的调停员,所以阵内十分清楚。
但,边边子的成长并非只是自己的功劳。
塑造出今日边边子的最大主因,是自己间接准备的要素——环境。
“感恩,剑士大人,非常感谢您,贤者大人。”
阵内微笑着阖上报告,并坏心眼地在报告中央盖上“再提出”的章,然后抛到桌角。
他怱然念头一起,打开抽屉,采手取出一张塞在最里面的照片。
是张已褪色的老照片。角落标着:一九九七,香港。阵内看着照片,目光柔和起来。
照片上是两名人类与两名吸血鬼。不知为何一张臭脸、挺着高个子站在最后面的次郎:
挤在前面笑着的——十年前的自己与赤井钤介;以及夹在两人间做出与次郎相反,心情大好的胜利手势的金发碧眼美丽女性。
“哈哈……”
太令人怀念,使他不禁笑出声。
当阵内还不算什么人物时的日子,光辉而充满可能性的时光。
从那之后过了十年——不,十一年,到底有多少事物改变了呢?照片中的四人也一样,各自经历巨大的命运变迁直到现在。甚至对活的时间是人类无法相比之久的吸血鬼来说,也是过于庞大的变化。
“更何况我们是人类之躯,真是,不晓得能亲眼见证这变化的潮流到什么时候。”
阵内瞄了一眼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