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那时候的少年?」
「是的,他知道我们的真实身分。不过,目前还不清楚他究竟对实情正确理解到哪种程度就是了」
脱下斗蓬与外套,抽出系在衬衫上的领带,卡莎显露一脸忍耐著咋舌的不快表情。凯因接过她的上衣,同时也绷起严肃的脸。
收拢至礼帽的乌黑秀发从後颈散落到肩头以至於腰部,卡莎一甩头,发丝便如沙丘的风纹般无声地在肌肤上起舞。
卸下男装的卡莎看起来更年轻。藏在斗蓬与燕尾服下的女性魅力散发出来,然而於黑暗中发光的翠绿眼眸却透露著与外貌相反的成熟知性。
「若非艾莉丝阻止,当场杀掉他就能轻松解决了。」
「既然贤者大人如此明显地对他加以庇护,我们再对那个日本人出手很危险。」
对卡莎这些吸血鬼来说,真实身分若被人类得知,对他们非常不利。中古世纪黑暗时代具排他性的地方城市还有可能,但这里可是世界的大城伦敦,想在吸血鬼真实身分曝光的情形下统治人类,只能说是愚蠢的夸张妄想。
人类自从发展成一定规模的社会以来,世界各地的血族便全力避免与人类正面冲突。他们试图从内部组织展开接触,认定秘密共存才是他们的生存之道。因此无论出现任何细微的徵兆,拔掉危险的芽苗乃是基本的大原则。
「就算在幕後下手应该也会被发现,那个开朗乐天的家伙惟独在这种方面的直觉上有如神助。要不要乾脆向老太婆泄漏这件事,弄脏她的手好了?」
「即使这么做,我们只要有任何牵线的动作,贤者大人都会察觉,这并非好方法。」
凯因提出谨慎的意见。
「虽然也不能丢著不管,但我认为该想个不用我们直接动手的温和方法封口比较好。」
听著侍者中肯的建议,卡莎一脸宛如被要求拿筷子吃饭的猎豹,深深地叹息。
「他是日本军人,让黑暗内阁对他施压吧,去联系某个适当的干员。现在要找谁?那边的人事变更很频繁,我记不住。」
「现在可以信任STALKER,那名干员也曾参与杰克的案子,应该很适任。」
交给你了卡莎打个呵欠应和凯因的回覆。她打开封印自己寝室的厚重双开门,然後就著这种姿势
「艾莉丝她」
「是?」
「为什么会又热衷於那种人类男子呢?」
并非刚才那种老练实务家的疑问,而是单纯且蕴含些许不安的疑问。有点像孩子对被派去战场的父亲提出「你要去做什么?」那样的问题。
「应该只是偶然认识的吧,大人是个有情人。」
「说得也是。」
卡莎轻声低语,融进寝室的黑暗。凯因对关闭的门轻轻低头。
2
诚一郎因肺炎病倒是在次郎十二岁的时候。
在那之前,次郎总认为外祖父是仙人或天狗妖怪之类的存在,不可能生病。即使整晚看护著在高热中发出呓语的外祖父,还是不断想著不可能,这一定是外祖父的恶劣玩笑。
远离人烟的深山,方圆百里除了野兽之外别无其他生物。入夜後,除了房里的提灯之外再没有其他光线。身处似乎能触碰到的深沉黑暗中,外祖父的表情在怱明怱灭的油灯下扭曲,流汗呻吟。
那时候的恐怖,次郎至今仍记忆鲜明。
外祖父也会在母亲之後死掉吗?自己又要独自被留下吗?光思考到这些,次郎便几乎要哭出来,光是想像,眼前就一片黑暗。
幸运的是诚一郎几天後便康复。他一恢复意识就以沙哑的声音大吼「修行怎么停了!」将孙子赶出寝室之後又继续睡倒。就算被冷眼以待,次郎还是很开心,因为比起痛苦的呻吟声,精力充沛的大声喝叱更适合外祖父。
隔天,诚一郎尚未完全恢复健康,但一出寝室便叫来次郎,没头没脑地大骂起来,斥责他「昨天也懈怠修行了吧!」
次郎吃惊地否定。
「我没听见你的喝声,居然给我说谎?」
外祖父满脸通红地发怒,身体状况也因此再度恶化,返回寝室。自然
「你给我继续修行。」
仍丢下这句话。
然而傍晚诚一郎醒来时,依然没听见外头次郎的声音。怒火中烧的诚一郎鞭策病弱的老骨头冲出寝室。
然後,他虚弱地看到无声地挥著木刀的孙子。
後来问他原因
「我觉得不可以吵醒你。」
次郎如此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的诚一郎在漫长的沉默下持续注视孙子的脸,最後
「是吗」
他只如此低语。
诚一郎两天後才完全康复。从那时开始,不论练习的是不是示现流,次郎已经染上了无声挥剑的奇怪习惯。
这个习惯对还年轻的次郎来说,在妨碍「斗志」展现的层面上可谓不能忽略的缺点。但诚一郎也没要求次郎「出声」,因为封住「斗志」的温柔,也是次郎用剑的特质之一。
在剑之道中,心、技、体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