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可说是从未谋面的陌生老人生活下去。即使知道彼此之间乃是重要的血亲,却不晓得究竟该怎么与对方相处,然而又不能放开牵在一起的手。
直到太阳完全西沉,两人都一声不吭地凝视著墓地。
墓地位於山脚的溪谷处,一入夜便被漆黑笼罩。
只有一片纷纷飘落的细雨与森林传来的野兽低鸣。
两人被漆黑的黑暗从头部吞噬时,次郎突然身体一颤,紧紧握住与外祖父相牵的手。诚一郎吃惊地低头看著次郎,最後也以几乎一样的力道反握他的手掌。然後在墓前留下供花,离开了墓地。
说不定当时先紧握对方的,其实是诚一郎。
无论如何,两人开始了蹩脚的两人三脚生活。
雾夜破晓的隔日。接近中午才起床的次郎与真之异於平常地寡言。
两人均尚未从在昨晚的体验所受到的冲击中清醒过来,尤其是次郎。
但那不是梦。
遗留在身体的疼痛与沾在礼服上的血迹,在在告诉他们昨天发生的是现实。那些有獠牙的男人是现实,金发碧眼的女孩也是现实。
另一方面,真之也目睹追逐马车的那群人。秉持现实主义的真之,若非亲眼所见绝对不会相信,既然已经亲自看到,也不会执迷不悟於一般常识。
不过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老实说我投降了。」
他罕见气势薄弱地开口说著。
「那不就是所谓叫吸血鬼的怪物吗?」
「并未看到实际吸食人类鲜血的场面,如此断言还太早。」
嘴上这么说,但真之肯定已认为「那些」就是吸血鬼。证据就是他重新展开调查後,一马当先地冲进苏格兰场的资料室重新确认昨天浏览过的资料。
「吸血鬼不单只是会吸人血。」
具有不死之身自不用说,还拥有无止尽的体力与超越人类认知的力量,会运用控制人兽的魔术,还会变身成狼或蝙蝠,甚圣是其他人类。根据民间传说,他们的能力五花八门。
另外真之也很在意其他部分。
「虽然是深夜,但再怎么说也是伦敦的主要街道,马车那么夸张地暴定,不应该没人察觉才对」
可是,在下田中尉被杀害时表现出那么迅速回应的伦敦报纸上,却没有只字片语提到昨晚失控的马车。确认过各主要大报後,真之的表情更为狰狞。
真之要求会见洛德警官,对方却因外出而不在警署,於是两人又拦下出租马车离开苏格兰场,奔向昨天探访的杀人现场。
伦敦天色阴蒙,两人抵达时感觉随时都会降雨,而在这种石造都市,如此更增添庄严与阴沉的气息。大都会的寂寥与冷淡,在无言之中压迫著有血有肉的人类。
汉伯宁街的巷弄一如往常地空无一人。真之让马车离去後,开始无所事事地漫步起来。
「学长,难道你是打算舆黑暗内阁接触?」
「你很清楚嘛。l
「不是很危险吗?对方毕竟身分成谜。」
「危险的是你吧,竟然在世界数一数二的文明都市携带这些会引起恐慌的东西。」
真之指的是次郎手提的长型包裹。包裹里的东西为何,日本人只要看一眼就会明白,是一把日本刀,而且是强调实用的战场刀萨摩打造的同田贯,是祖父遗留的名刀。
「若昨晚的怪物又出现,只有礼服配戴的军刀令人难以安心。」
「只要别乱来就好。」
真之再三警告,表情神色同时变为上战场的模样。次郎也一样,严肃地点头允诺。
然後
经过某条巷子前方时,次郎的视线停留在某处。
建筑物之间有一条窄巷,即便不是阴天也整日晒不到太阳。巷子里的黑暗渗透出使人忐忑的气息,丰牢吸引住次郎的目光。
昏暗中有东西蠢动著。是一团脏掉的毛毯,毛毯频频扭动,乱糟糟的黑发从中探出。
是个孩子。
恐怕是还不到十岁年幼少年,这样一个小孩子全身蜷进薄毯,横躺在冬季伦敦的路边。
少年的脸转过来,脏兮兮脸孔上的大眼睛笔直贯穿次郎。次郎停下脚步。
盯著与自己不同发色的异国人士好一阵子,然而少年最後仍将头缩回毛毯,以抱著双腿的姿势躺下。虽然少年再度返回毛毯中,次郎还是无法立刻迈步。
「别施舍喔。我们可没富有到花得起伪善的钱。」
真之唐突地低语。次郎吃惊地回过头,发现他也眺望著与自己所见相同的景象。
「因为这里是东区。次郎,你去过济贫院或安置所吗?」
「去过。」
「你觉得如何?」
「」
真之莫名冷酷的眼神看向保持沉默的後辈:
「这个国家的社会现在位於顶点,换句话说,也是过度发展与腐败的开始。贫困存在於任何地方,自然也一定从以前便存在於英国。但是在成为世界第一的帝国的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