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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郎醒来的时候已经日过正午,怀表显示著下午两点。
昨天,结果是到黎明为止都与警察一起度过。回到宿舍已是上午八点,房东夫人已经知道昨晚的新闻,咄咄逼人地想从两人身上问出详情,结果将近中午才得以入睡。
次郎睡眼惺忪地离开房间下楼,在一楼走廊碰上正要前往餐厅的真之。
真之原本就预定在此租屋,他比次郎更有精神的原因是他拒绝了房东夫人的问话,早早便回房去了。
「早,你看起来相当疲惫啊。」
「没错,应该是因为生活失去了规律所致。」
「什么嘛,真没用。」
真之愉快地笑著,看来他似乎早就起床了:
「战争时可是没有生活规律可言的啊,你这么娇生惯养地怎么行。」
被如此数落,也实在无话可以反驳。次郎梳理著睡翘的头发试图掩饰羞涩,然後又想起某事而低喃「啊。」
「怎么了?」
「我忘了早上的练习。」
「什么?你每天早上还是会挥木刀吗?」
面对瞪大眼的真之,次郎温和地笑著点头。
次郎如今仍不怠於晨问的锻链,只是单纯因为来自幼时的习惯。就读军校时,每天的行程均已订定,但仍会在晚上就寝前拨出时间热切地挥剑,真之总会大肆取笑他生错时代。
「这么说来,你的习惯改过来了吗?」
「习惯?」
「你在练示现流时不是习惯不出声吗?」
「这个啊」
次郎苦笑地摇摇头。
外祖父传授他的剑术是流传於萨摩的示现流。
这套剑术在幕末的萨摩藩士间广为流传,是「一刀打倒对手」,贯彻一击必杀的刚剑。简而言之,就是以提剑趋敌加以斩杀这一连串的动作为基础,看来单纯但实践起来困难,是需要高度充实自我心灵、技术与体能的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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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真之指的是出招时的喊声。施展示现流时会在一直线进逼敌人之际发出「喝!」的呐喊。然而次郎在剑术比赛时却几乎不出声,一声不吭地接近,一声不吭地挥刀。他的对手之中甚至也有因此感到无所适从而生气的人。
「无论如何,剑的时代已经在你外祖父那一代结束了,从此以後的战争是靠头脑与资金。你也真是的,若有空闲早起挥刀,倒不如去念几本军略书。」
「挥刀对健康很好耶?」
「唔哇!你怎么讲跟年纪大的臭老头一样的话?」
「锻链身体是士兵的义务嘛。」
「你是军官耶,应该优先锻链头脑吧!」
接著便伸手在次郎头上揉了揉:
「目前应该以补给脑袋的营养为重,望月少尉。军事的关键一是补给:二是情报,脑袋也一样,幸好房东夫人已经准备好我们的餐点。洗好脸就去餐厅集合,吃饭看报纸去。」
「收到,秋山少尉。」
互相行礼後,真之便先进入餐厅。次郎盥洗完毕後也跟著进去。
餐厅的桌上有面包与奶油,还准备了烤培根与布丁,散发著引诱食欲的香气。真之已经坐在椅子上啃著土司,但他的视线却彷佛牢牢钉在报纸的版面上。
「昨天的事件已经刊出来了吗?」
「没错,这份报纸大肆夸张地报导著。」
真之咀嚼著土司回覆,但视线却不曾离开报纸。
昨晚两人前往据说是日本军人遇害的地点汉伯宁街底。窗口的灯光均已熄灭,昏沉的黑暗中是妓女们聚集的巷弄,而惨遭杀害的尸体便被遗弃在巷弄尽头。
好像会如此描述,是因为现场已经被警察包围,无法亲眼确认。两人表明身分後要求对尸体进行检查。
尸体情况非常凄惨,但仍分辨得出脸孔。那张熟识的面孔属於下田安平中尉,他是派驻英国的驻外武官佐藤忠中校的部下,也是次郎的长官之一。
次郎等到黎明,向公使馆和佐藤取得联络,之後,将现场让给抵达的佐藤等人,得到核准才回到宿舍。
「真可怜,居然在异国之地以那种样子惨死。」
「唉,说起来有一半是自作自受。会在那种地方徘徊,要不是酗酒过度,就是打算花钱玩女人吧!」
相对於投以同情的次郎,真之则是态度冷淡。
然而对事件本身的关切倒十分强烈。
「甚至连受害者是日本海军中尉的部分都写了。光是这部分就占了大半篇幅,看来就跟你说的一样,社会对这个事件有异常的高度关切。」
他平静地说著,又伸手拎起注入红茶的茶杯。吞食著殖民地的血肉,却丝毫不提昨天那样的抱怨,真是个随性行事的家伙。
真之摺起看完的报纸,摊开旁边椅子上的下一份。耶次郎往椅子一探实在令人吃惊,竞准了一叠伦敦地区的报纸,每份报纸头条都大肆飞舞「开瞠手杰克」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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