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夫普趁着酒意,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计划:
「你对这座城镇应该也已经很熟悉罗。塔巴思特人和米耶尔人原本就相互厌恶,我们可以趁隙而入,朝米耶尔人放火,然后攻击塔巴思特人。同一时间也要煽动塔巴思特人去袭击西方广场,我们则负责去把精灵之森烧个精光,并且攻击领主的宅邸。森林遭到火袭,精灵们可能会暴怒而朝镇上发动攻击罗。而宅邸的人也会因为受到攻击而没有时间向精灵解释,如此一来状况就会更加恶化,最后塔巴思特和米耶尔双方就会彻底陷入敌对状态。」
「…………」
达尔始终沉默地瞪着玛夫普,但玛夫普却把达尔的视线当成催促自己继续向下说的信号。
「虽然光是这样听起来就足以让整座城镇变成战场,但其实还不够。我们要让这个叫伊甸的王国和精灵彻底处于对立的状态罗。接着只要镇上的人被带到拉多姆去,伊甸就会怀疑拉多姆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进而发动战争,如此一来我们就能得到伊甸或拉多姆的雇用,也能在战场上尽情挥剑罗。」
「……你这家伙是认真的吗?」
「当然罗!」
达尔的额头浮现青筋,全身也释放着阵阵杀气。玛夫普则是急忙为自己开脱:
「达尔,我们可是佣兵罗!佣兵这种人就是必须靠战斗才能活下去的罗!」
「如果只是要战斗的话,到别的地方去也能找到机会吧!」
「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达尔?」
玛夫普鼓起肥厚的脸颊瞪着达尔,厚重的眼皮也跟着高高吊起。
「这个国家因为变得太过强大,使得战事完全销声匿迹。我不知道这些日子你走过哪些地方,但你真的有听过哪里还有发生战事吗?北方?南方?东方?还是西方?就算是拉多姆的内战,也比想像中还快结束。我看你八成是整天都在当那位小姐的护卫,早就没有那个闲工夫去管战事了吧?」
玛夫普剑拔弩张地朝着达尔大吼大叫。
达尔完全无法反驳,因为他心里也认同玛夫普所说的话。
从离开马杰可至今,的确未曾有过与战事相关的记忆。但就在几年前,佣兵间还流传着一种说法——只要立起木棒并随意推倒,再沿着木棒指示的方向前进,就能轻易地抵达战场。不难想见当时战事的频繁程度。
少了战场的世界,对佣兵而言,究竟该如何活下去呢?
如果要定居在某个城镇,就必须要有许可证。即使偷偷潜入某个小村庄,一旦被发现,往往很可能被赶出村外。即使运气不错能留在当地,也未必能找到工作。年轻时或许还能仰赖劳力挣口饭吃,但却毫无未来可言。
最后,这些人往往会沦落成盗贼。
先前被佣兵五人组袭击的时候,达尔之所以会不由自主地踹了尸体的头部,其实也是因为感到恐惧的缘故。他担心自己某天也会落到和这些横死山岭的盗贼相同的下场。
更何况达尔还藏着无法告诉他人的秘密——自己有一只绝不能在人前露出的左臂。只要这样的诅咒跟着自己一天,就不可能住在某座城镇过着安定的生活。
佣兵只要能够找到战场,就有能够凭一把剑活下去的自信。达尔当然也一样。如果失去战场,自己究竟会变得如何?想必会为了日渐减少的银币和逐渐化为怪物的自己而害怕不已吧。
「喂,达尔——」
玛夫普像是看出达尔的表情上头流窜的恐惧和不安似地,用和缓却带着说服意味的口气叫了他的名字。
「——我可以了解你突然听见这个计划时的讶异,当时的我也和你一样。但是你仔细想想,我们不就只剩下这个手段了吗?我们需要战场,更需要挥剑的场所。如果少了这些,我们和米耶尔人又有什么两样?根本就没有未来!」
「…………」
「你保护的那两位小姐就由你看着办罗!你可以给她们一些旅费,让她们在事情发生前先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达尔顿时陷入了迷惘。
身为佣兵的漫长岁月,以及这副身躯所熟悉的各种经验,都令他必须重新思考。无数的天秤出现在脑海里,复数的选项和情感使他动摇不已。
——我真不该来到这里的!不,应该说我不该问得这么彻底!
达尔必须做出最痛苦的决定。原本自己就不讨厌玛夫普,听完他的话后,自己更无法因此厌恶他。
「我拒绝。」
玛夫普迅速地将放在地上的宽刃刀踢起,抓住刀柄朝着达尔猛力挥下。瞬间感受到些微恐惧的达尔,也用右手握住长剑的剑柄,并伸出左手阻挡对方的攻击。以为宽刃刀已将达尔的左手连护手一齐削落的玛夫普,这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眼看宽刃刀的刀身就这样停在达尔左手的护手上,并且因热度而如同糖浆似地开始融化。
达尔对着惊讶不已的玛夫普快速挥下长剑。这一击不带踌躇,更毫无宽容之情。
——至少要让他一击毙命!
方才令达尔感到动摇的,并非在于要不要拒绝对方的邀约,而是他得对拒绝之后所必须采取的行动先做好觉悟。他早已料到玛夫普会攻击自己,因此必须先巩固自己砍杀对方的决心。
玛夫普猛力地踹开圆桌,并利用那股反作用力趁势逃开。被桌子撞上的达尔也因此乱了阵脚,长剑徒劳地挥了空。
当达尔再次站稳脚步时,已经被将近二十人的佣兵团团围住。周围的人之所以迟迟不攻击,想必是在算计着以最多的人数一起挥剑的时机。由于达尔身处在酒场的最里侧,只要稍微移动就会抵在墙上。但就算只是些微的动作,对方应该也会有四、五个人冲上前来。如此一来,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