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如果你肯回去,明天我就继续待在这间医院。」
这一瞬间,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真、真的!?」
「嗯。所以你给我回去。快点。」
「咦、啊、呃……知、知道了──我回去。明天我会再来……所以……」
我坐到床上。我说累是真的,于是挥手赶群青走。
「快点。」
她走到房间外……
「我、我明天还会来……!」
说完关上了门。
而白、阳见,还有季里,也都说过差不多的话。
实在是莫名其妙。我不懂他们讲这种话有什么目的。
这到底是搞什么?
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是有没有这么闲……?」
我疲惫地又叹了一口气。
病房内恢复宁静。
无机质的空调声。我小小的呼吸声。听得见的声音就只有这些。
而房间里还余下微微一股希望的气味。
这会是群青留下的气味?抑或是季里、白或阳见的气味?
爱情、恋情、友情、情人、朋友、青春、和平、正义、梦想、女生,还有朋友。就是这种甜蜜的气味。
一种抓住我这个脆弱的十七岁少年,诱惑我停下脚步的气味。
对我说不需要再努力了。
对我说可以活得更自由。
我脆弱的心灵,找得到各式各样应有尽有的藉口、不努力的理由、不往前进的理由。
「……哈、哈哈哈。」
我总是会被抓住脚。
几乎被这种诱惑压垮。
看到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少女欢笑时,就会一瞬间差点输给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没营养的诱惑。
「……」
不,相信所有会去闯迷宫的人,脚都会被这种诱惑给抓住。
我相信,白心里一定怀抱著某种不可告人的黑暗面。
季里也一定暗藏著某种重大的秘密。
群青也是一样。不然没有办法变得那么强。
但他们却总是爱讲什么友情、恋爱、爱情的,为了一些没营养的事情一下哭一下笑,还无谓地绕来找我说话。
可是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现实明明……世界明明这么糟糕透顶啊。」
还是说,难道他们是打算讲一些像是童话的鬼话,说什么追求这些事物就会找到另一种不一样的顽强?
「……我实在奉陪不下去了。」
我又笑了。
半睁著眼睛,笑得嘻皮笑脸……笑得有些落寞。
◆
我拿到拐杖,立刻出了医院。
傍晚。
太阳西斜。
天空红的像血。
宽广的医院停车场里,至少停得下两百辆汽车,但现在却连一辆车都没有。唯一听得见的,就是机车从远方慢慢接近的小小引擎声。
我听过这引擎声。接著是降低速度与换档的声响。没多久,停车场入口出现了一台上头跨坐著一名少女的机车。
一名在制服上披著白袍的少女。
早苗弥生。
十五岁。
在太阁制药有自己的研究室,是我的表妹。早苗在我身前停下机车,拿下安全帽,一头黑色长发甩了出来。
弥生微笑著说:「……哥哥……我看过病历表了。上面说你脚受伤。」
「哼,竟然嘲笑受伤的表哥,你个性很差耶。」
「……我没有觉得高兴。不过这样一来,终于可以让哥哥依靠我了。」
「我不会依靠你。」
「可是哥哥的脚,凭太阁制药……凭我们的本事,一定很快就能治好。」
「……」
「因为我们公司,有很多没释出给外界,自己独占下来的魔法科技……」
「……」
「好了,这次真的要请哥哥跟我一起走了。请上车。我已经在研究室里准备了哥哥的房间……」
我打断她的话。
「我说弥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