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是以「我们是受害者,所以你们这些加害者是绝对之恶」这种神智不清的成见,在建立自我认同。
「喔,以你的年纪来说真难得。」阿蕾雅浅笑道。「能够从相反的角度去看待事物,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喔。不过当然不能表现出来啦。」
「拉朗我无法理解。」克蕾儿依旧浑身杀气。
「所谓正义是最邪恶的毒品。」阿蕾雅回答。「只要用过一次便会无法自拔。因为感觉很舒服嘛!世上的一切都能划分得清清楚楚,总之就是痛快。坏蛋就是坏蛋,凡事都会变得单纯到连再蠢的人都能理解。正因为如此,正义才会是最邪恶的。因为,它甚至会让人变得不懂得怀疑自己喔。也就是抛弃理性。但是——高等的智慧生命体应该只有在繁殖时才能失去理性。」
「你哪里懂得我这些精灵!」克蕾儿怒斥。
「你这样想就不对了。」阿蕾雅回应。「如果把这种想法扩大,战争的结果就是将对手消灭喔。可是,无论人类或精灵,都没有将对方消灭的力量和意愿。那么为何双方准备要开战呢?理由是想要取得相对优势,而非绝对的。」
「裕说过要重视正义。我是这么理解的。」
「是这样没错。可是,他并不是要你们耽溺在正义里,只是要你们明白正义不过只是工具,并且善加利用罢了。这和成为正义中毒者是截然不同的行为,所以我才会称赞他。」阿蕾雅答道。「既然你们精灵真心想要发起战争,最好把他的话牢牢刻在心上。要不然,你们将会陷入永远都脱离不了战争的窘境喔。」
「我认为,这样总比受人奴役三千年要好多了。」
「嗯,这也是一种见解啦。裕,你的看法如何?」
「艾尔菲娜全是美女,而战争一旦开打,到时必定会有人死去。如果可以,我想尽量不让美女香消玉殒。但是,我也觉得那些美女遭人奴役三千年这件事实在很不好,我希望至少能够终结这个情况。因为如果成功了,我就能放心契合了。」
阿蕾雅听了裕的回答,愉快地放声大笑。
「真是简单明了。实在是太有趣了!只要弄清楚战争目的,自然就会知道应该何时收手——好好珍惜你们的自由军司令官吧。」
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克蕾儿说。
「我以前也问过……你究竟是从哪里得到那种智慧的?」克蕾儿将视线从阿蕾雅身上撇开,一面问道。
「这一点我也很好奇。」阿蕾雅也插嘴发问。
「呃,就是看书——」
「裕,你的故乡真的净出版一些好书耶,实在让我不禁怀疑那样的土地是否真的存在。」克蕾儿这么说。
「而且,整个大环境还健全到能够让你这种年纪的人(你应该比我小吧?)阅读那些书,真是个梦幻的国家。」阿蕾雅从旁附和。
「我知道打从一开始就怀疑男人的话是很失礼的行为,不过,我想你应该没说实话……不,是没有坦承一切。还是说,你瞧不起女人?」
能够读取强烈情感的精灵美女,当过侦探和将军的天才美女。任谁也很难抵挡得了她们两人的攻势。
「其实没什么。只是因为故事悲惨到连我自己都觉得讨厌,所以我才没说。」裕开口。光是说这些,他的胃就开始发疼。
「我不想透过魔导扫描得知事情原委。」
「我以雷斯托里姆王室的名誉——不对,是向可耻的历史发誓,我绝对会保守男人的私人秘密。相信公主的话吧,王国骑士。」
「我读国中时,失去了家人。」裕答道。「因为钱的问题,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总之,最后他们逃跑了。」
「我想我多少——不,是非常能够理解你的心情。」阿蕾雅说。
「是。」裕带着微笑继续说。「不过呢,我父母逃跑时什么都没对我说,就这么弃我而去。我放学回家之后,一如往常地上床睡觉,一醒来——就发现家里空无一人。他们会那么做,大概是因为不管欠了多少钱,在法律上我都不必背债吧。不过,这也只是我自己的想象啦,毕竟他们连一张纸条都没留下。遇上这种事,我也只能大笑了。」
裕停顿下来,仰望天空,只见异世界的鸟儿在空中飞翔。心想「不知那是什么鸟?」之后,他吸了口气接着说。
「尽管我不必负责,却保不住我父母名下的房子。因为我即将无家可归,于是在行政机构的些许介入之下,平时几乎没有往来的亲戚出面对我说『全部交给我吧』。听到这句话,我真是感激到都快哭了。应该说,我真的哭了。」
「我不会笑你的。」克蕾儿说。
「然而,就在我乖乖听话盖下印章,在文件上签名之后——不知不觉间,我身上就只剩下课本和制服,住进了育幼院,亲戚则是不知何时变得音讯全无。我告诉警察这件事,对方却说他们不介入民事纠纷;找行政机构商量,得到的回应却是既然都盖了印章,他们也是无能为力。」
「尽管如此,你看起来却没有对一切感到绝望。」阿蕾雅的语气十分严肃。「不,你或许曾经感到绝望,却未心怀恨意。」
「是因为住在附近的奶奶帮助了我。说是奶奶,其实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只是路过对到眼时会打声招呼,还有某天我在路旁发现一只亲人的猫,跟它玩了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奶奶养的宠物。我们的交情原先就仅止如此,但她却突然要我去住她家,还说愿意当我的身份保证人。」
「我认为,这是一个足以让人去爱世人的经验。」克蕾儿开口。
「可是,奶奶在那不久后就病倒了,并且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去世。然后——在丧礼上,从来不曾探望过奶奶的远亲们出现了,还叫我马上滚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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