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水羊羹

开始就输了吧?」

  「什么意思?」

  白鹭讶异地眯起一边的眼睛,栗田目光犀利地直直盯著白鹭说:

  「真是可悲的家伙。打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你找替身来我们店里的动机,你好像是说自己懒得去浅草,还说老街的和果子店没什么了不起,对吧?还有,你说讨厌浪费时间。」

  「那又怎样?」

  「你的动机是骗人的。」

  剎那间,白鹭五官端正的脸庞明显变得僵硬。

  「你、你有什么证据!」

  白鹭的声音变得沙哑。看见他这样的反应,栗田心想自己果然没猜错。栗田原本有一半是在套话,但现在假设已化为最强而有力的挑衅王牌。

  栗田继续说:

  「有必要证明吗?那原本是你母亲交代你去做的事,不是吗?你如果不想去,只要拒绝就好。找替身这种做法,怎么想都是你讨厌的浪费时间的做法。明明很浪费时间,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单纯就白鹭和母亲的互动看来,白鹭绝不像不敢忤逆母亲的儿子。反而应该说,他对母亲的态度甚至显得叛逆。

  这么一来,不用说也知道答案。白鹭之所以不敢忤逆,是因为他在无意识中,或是在刻意不去意识的情况下乖乖服从了。也就是说,他服从于自己身为白鹭流本家一员的立场。

  白鹭流是崇高的正宗流派。如果和你们这种下流阶层的人当朋友,只会弄脏我们家的招牌──从这样的发言,以及他在茶室里自然表现出的熟练茶道动作,都能够窥见白鹭藏在面具底下的本质。

  白鹭或许会做出一些反抗父母亲的举动,但如果拉大范围来看,他是一个绝不敢不服从于白鹭流的招牌、软弱无力的下任当家。

  栗田洞察到,这就是导致白鹭散发出难以理解的抑郁感之根源。

  「意思就是,真正拘泥于知名度的人其实是你自己。你无法脱离白鹭流的招牌,心里却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身为本家的继承人显得名过其实。可以倚仗自家的权威很吸引人,但早晚有一天要继承名号是一种沉重的负担。真可怜,你每天被夹在矛盾的想法之间,过得很不自在吧?所以你才会那样假装闹别扭,坚称自己对茶道没兴趣──」

  「闭嘴!」

  白鹭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地大吼,因为愤怒而满脸通红。栗田边暗自心想:「上钩了!」边继续说:

  「人啊,被点破心声的时候最容易生气。」

  「就叫你闭嘴了!基本上,对于我们家的招牌,你又懂什么!」

  白鹭完全被栗田牵著走。面对情绪激昂的白鹭,栗田充满挑衅意味地把脸凑近说:

  「你想知道答案就从安全的巢穴里走出来啊!不要扛著什么招牌,我要你以一个人的身分来我们店里。这次我一定会让你吃到超越凤凰堂的水羊羹。这么一来,或许你会有什么体会也说不定。」

  栗田如此发下豪语后,一阵蕴含热气的风吹拂而过。

  「……有何不可。」

  尽管怒气冲天,白鹭依旧坐得端正。他点了点头,也把脸凑近栗田的鼻尖说:

  「反正不管吃多少遍,老街的水羊羹都不可能赢得过凤凰堂!」

  「期限是三天后,你可别忘记刚刚说的话!」

  栗田和白鹭在极近距离之下互瞪彼此,葵一脸胆战心惊的表情注视著两人。

  *

  「对不起,我早一点发现就好了。」

  「不,要道歉的人应该是我。葵小姐,真的很抱歉。明天就是我们约定好的星期四,现在却变成这种状况。」

  「延到下星期就好了,不是吗?现在是输赢比较重要。」

  栗田和葵回到栗丸堂的厨房后,站在流理台前面交谈。

  虽然栗田依计画顺利地成功挑衅白鹭,但如果没在三天内做出让白鹭满意的水羊羹,一切就本末倒置了。在惹得白鹭火冒三丈之后,如果没有做出明显胜过凤凰堂的水羊羹,白鹭肯定不会点头说好吃。这是高难度的挑战,刻不容缓。

  不过,幸好目标很明确,他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口味的水羊羹。

  目标是甜味浓郁的水羊羹。具体来说,就是凤凰堂的口味。

  「不过,没想到还是有人爱吃凤凰堂的水羊羹。」

  「咦?」

  葵突然说出少根筋的话语,栗田不禁感到无力。

  「当然有人爱吃啊。虽然从我嘴里说出来怪怪的,但凤凰堂的水羊羹是日本第一有名的水羊羹耶。」

  「嗯……不过,大家真的喜欢那种口味吗?事实上,受到知名度影响的成分比较大吧?吃到很有名的东西时,心理上都会觉得很好吃吧?尤其我们店的历史那么悠久。」

  「创业是什么时候?我记得好像是室町时代在京都创业的。」

  「是的,后来在明治时代搬迁到东京。有别于现在,以前砂糖非常珍贵,我曾听祖父说过二次世界大战后尤其明显。据说甜丝丝的凤凰堂羊羹曾是高级品的代名词,水羊羹的口味也承袭了一样的作风。」

  葵露出微笑补充一句「所以到现在还是受到很多老人家的喜爱呢」。

  「不过……我个人觉得甜味没那么强的温和味道比较合胃口。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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