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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好一阵子的细雨又开始无声地落下。
志保向栗田提出请求后已过了一天,这天是个厚重云层低垂的阴天。
细雨从早上开始便忽下忽停的,空气里也带著凉意。路上的观光客身影稀少,行人纷纷加快脚步躲进有屋檐的地方。
然而,尽管在这般气候不佳的状况下,大江户舞台还是有著活力充沛的表演。
「别担心!我不会因为这种小雨取消表演!立志要当个像水男孩般帅气的艺人!」
现场没有掀起笑声。这也难怪,因为现场根本没有半个观众。即便如此,钟乳洞依旧边耍杂技,边笑容满面地大声说话。
「拜托不要逃跑!请留下来看表演!淋一下雨不会死人的,只会感冒而已!」
钟乳洞身上的半身和服被雨水和汗水淋湿,缠著绷带的手很努力地不停拋掷棒子。
可能是昨天擦伤的手掌会痛,他时而皱起眉头,但脸上仍然挂著笑容。哪怕显得僵硬,依旧是百分百的笑容。虽然那笑容会触动人心,但没有人停下脚步。
「天下没有不会停的雨!而且,附近的便利商店也有卖雨伞──好痛!」
钟乳洞似乎因为手痛而乱了动作,没能够接住往上拋的棒子。
他脸上的表情痛苦地扭曲著,没被接住的棒子宛如要逃离似的,在花屋敷路上无情地越滚越远。
栗田和葵原本站在远处撑著伞看著钟乳洞,见状捡起棒子走近钟乳洞。
栗田递出棒子后,钟乳洞表情茫然地嘀咕:
「你是……昨天遇到的……」
「嗨。」
「你好,钟乳洞先生,下雨天辛苦你了。」
栗田和葵打了招呼后,钟乳洞才总算回过神来,他冷漠地用鼻子哼一声,使力抢回棒子。
「……你们来干嘛?」
「来看表演。」
「少来!一定是志保要你们来的吧?真是的,鸡婆志保!」
钟乳洞从栗田身上挪开视线,刻意地发出咋舌声。
「……无所谓啦,反正我就是个脑袋空空的笨蛋,也早就习惯被人这么说了。事到如今,不管别人想要怎么说服我,我都不会听。小心啊!你们再继续烦我,当心笨蛋要骂人了喔,快滚吧!」
「你在闹什么别扭啊?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啥?」
钟乳洞露出凶狠的目光,栗田叹了口气继续说:
「何必在意别人怎么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判断啊!我根本也没说你是笨蛋。反而应该说,我还佩服你是个有骨气的家伙。」
「我也深感佩服喔。你明明受了伤,要是一般人才不会在这种下雨天还这么努力~」
葵露出柔和的微笑递出雨伞,为钟乳洞遮雨。
钟乳洞一副出乎预料的模样僵住不动,但立刻咬紧牙根说:
「……你们懂什么!我家亲戚看到我,都像看到讨厌鬼一样耶!志保没跟你们说大家把我当成不知道有多笨的呆瓜吗?」
「喔,你是说『脚踏车事件』啊?昨天听说了。」
「……唔!还在提那么久以前的事情!既然你们都听说了,何必──」
「别乱归类,不要把我也拉进你们家人间那种紧张的关系里。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很坦率,我知道脚踏车事件另有隐情。」
钟乳洞脸上浮现一丝慌张的神情说:
「隐情?什么意思?」
「你自己最清楚吧?你小时候根本不会骑脚踏车,为什么要牵著脚踏车从浅草走到上野?那只是为了模糊焦点。」
钟乳洞吃惊地倒抽一口气,接著表情严肃地怒吼:
「你在说什么鬼话!」
「其实就跟你的个性有点像。可能是看过你专心投入表演的模样,也看过你在志保姊面前态度恶劣的模样,所以我很快就猜出真正的原因。」
钟乳洞的那段英勇事迹并非现在进行式,而是经过志保重新架构过的过去式。
话虽如此,结果却相当明确,所以只要反推回去,就能够解读一切。
「就脚踏车事件造成的结果来说,赤木家长年来都会提起这件有损名誉的事。这是事实A。不过,还有一个没有受到太多注目的可疑事实B。」
「事实B?」
「就是脚踏车损毁的事实。」
──不知道是撞到什么,脚踏车的篮子被撞得扁扁的,前轮也压扁了。
「在事情闹大到出动警察的状况下,这个事实被模糊掉,变得好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是,如果只针对这个事实来看,应该会很在意吧?如果只是煞车坏掉,那当然另当别论,但听说脚踏车损毁得挺严重的。只是大家都忽略这件事,没有多加追究而已。」
看见失踪的孩子平安回来,大家高兴都来不及了,肯定会忽略这个事实。
「然而,事实B才是目的,事实A只是为了模糊事实B而刻意引起的『事件』。你的目的是为了掩饰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