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还维持得这么干净,实在太奇怪了。他们不可能忙得过来呀。否则那到底算什么?我之前做的到底算什么?我应该有派上用场、被大家需要,所以才能够留在这里。
「欸?……欸?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在不好的预感的催动下离开了厨房,走过客厅,以小跑步穿越走廊前往洗脸台。果然,洗脸台也整理得一丝不苟。再往洗衣机里看,里面空空如也。没有待洗衣物,几件衣服正平整地挂在浴室烘干。就连浴室也被打扫得闪闪发光。
咦?换句话说——完全没意义吗?自己过去做的事只不过是自我安慰吗?其实我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根本不需要我吗?
不仅仅是他们觉得如此,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吗?
没用——枇杷脑海中突然浮现昴悲凄的哀叹声,响起说着「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的男人声音。
那道声音宛如不祥的预言般,此时从枇杷的耳膜慢慢渗透进脑中。
原来是这样吗?「谢谢你,枇杷。」「有你在真是帮了大忙。」……也就是说,那些都只是谎言?
只是为了没有容身之处的枇杷编织出的谎言?
而今他们放弃继续说谎,真实情况正如眼前所见?就是现在这种感觉吗?其实这个家从很久以前就不是我这种人「可以待」的地方吗?
叫她离开、赶她出去,这些都不是误会或者阴谋,而是家人……锦户家真正且该有的正确样貌?自己被赶出家门的状态,才是合理的吗?
「……奇怪了……」
是这样子啊。
既然如此,那就真的只能离开了。
而且是现在。
「……没用……」
枇杷半张着嘴,转头环顾四周,望着这个过去二十三年间一直是自己家的地方。
旧归旧,却十分宽敞,过去她和哥哥曾一起在这里跑来跑去。她一直深信从今以后自己还能继续待在这个家。相信只要待在此地,就能停滞在孩提时代。
她原以为只要留在这里,就哪里都不用去,也哪里都去不了。
可是——
「……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这里不是她的容身之处,已非枇杷可以留下的地方了。
视野突然开始旋转,枇杷一个踉跄,就这么瘫坐在走廊上。她抱着膝盖,背靠着墙壁。自己大概是因为在大热天里一路走回来,连水都没喝,而引发了脑贫血。套着运动裤的屁股无力地往地板前方滑动。
再也无法维持那个姿势的枇杷往旁边一倒,心想:这样啊,我已经二十三岁了……她难过地闭上眼睛。季节一到,螃蟹会离开被森林保护的山,前往大海。无论抵达何方,走错了路,或是掉进排水沟里,都无法往来时的路折返。
二十三岁,已完全脱离小孩子了。
枇杷轻轻按住运动裤的口袋。
这种时候朝野会怎么做?明白养育自己的家不再是容身之处,而且到处都找不到真正的归属,换作朝野会怎么摆脱这种状况呢?
不对,朝野不可能会陷入这样的危机。那家伙根本没道理选择失业这种丢脸的立场。应该说世人才不会弃那家伙于不顾。大家都想得到朝野,抢着拉拢她至自己的阵地。
(朝野会变成怎样的大人呢……?)
朝野消失的未来。无数的可能性。本该踏上的光明前程。原本将永远在一起的两人,明明能够成为最强,拥有永恒……一切全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忍受不了晕眩,眼看又要在不能留下的地方昏倒了。这股难以释怀的悲伤心情,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朝野?枇杷头昏眼花,站不起来。
朝野的话,任何地方都欢迎她。无论何处都一定有她的容身之所,因为她跟自己不一样,是大家抢着要的人。就连昴其实也不想失去朝野。那么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的人无法走到海边?居然倒在沙滩上,孤单地死去了。
不知不觉眼泪又落了下来。
(好想回到最后的那一天,想再见见那天的你,我好想再次唤回那张笑容。)
如果办得到,枇杷绝不会再放开牵着的这只手,绝对不会,保证不会。恨不得这么发誓就能改变些什么——为此她愿意做任何事情。
不久,枇杷沿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必须离开这里才行,她得走了,得快点离开才行。
(可是,要去哪里呢?)
如果现在她还是十六岁……或者十九岁,情况可能会不太一样。
可是枇杷已经二十三了,要假装未成年相当勉强。她已经不能责怪家里、父母或教育了。自己亲手毁掉的人生道路,只能靠自己的力量苦撑下去。自己背负自己的重担,苟延残喘地拼命一步步前进。
还不晓得该去哪里,就被季节催赶着离去。不过至少让她先洗个澡吧,否则对这具活着的身体太残酷了。
***
最可行的应该是网咖之类的地方?
枇杷摇摇晃晃地走在日照西斜的黄昏街道上,决定先前往车站方向。
她从哥哥房间里拿出一个巨大背包,塞满内衣裤、换洗的T恤和毛巾等随身衣物。斜背包包里则放有皮夹、手机和充电器、护照、存放全部财产的存折与印鉴、年金手册。这些便是枇杷现在的全部,代表着她存在于社会上的一